剑柄上的晶石又亮了一次，这次的光比之前更稳。江临渊的手指贴着裂痕边缘，掌心发烫。他没有再等，直接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压向眉心。契约纹路猛地一震，像是被重新点燃，金光从裂缝中渗出，顺着经脉流向四肢。
他抬脚向前。
地面炸开一道裂口，身形如箭冲出。双色剑在他手中翻转，剑尖直指顾凌风。对方站在原地，灰白火焰在体表流转，眼神依旧平静。可就在两人距离缩至五步时，顾凌风的右手忽然抖了一下，短剑微偏，没有对准江临渊的眉心，而是稍稍下移，指向咽喉。
江临渊看到了这个细节。
他没有停，反而加快速度。左手结印，掌心朝天。一道青光自指尖升起，瞬间扩散至全身。他的呼吸变得绵长，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，如同树叶的脉络。青帝诀——完整版，启动。
万丈虚影在他背后浮现。那是一个高大身影，披着古朴长袍，双手托举一方天地。青光笼罩战场，焦土之上竟生出嫩芽，转瞬枯萎，又被新的绿意覆盖。生机与毁灭交替出现，空气开始扭曲。
顾凌风终于动了。
他仰头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。灰白火焰从丹田爆发，顺着经脉冲上头顶，化作一头巨兽虚影。那东西没有具体形态，像是一团不断吞噬光线的雾，所过之处，空间塌陷，时间停滞。噬魂典最强奥义——“吞天”。
两股力量在半空相撞。
没有声音。
下一秒，整片大地向下沉降三尺。断裂的墙体瞬间风化成粉，又凭空重组；远处倒塌的塔楼一层层叠起，再轰然崩塌。时间在这里失去了顺序，过去与未来交错重叠。江临渊看到自己小时候站在医院门口，手里攥着母亲给的平安符；他又看到未来的某一天，一座山峰从城市中心拔地而起，云层中藏着巨大的锁链。
他咬破舌尖，强迫自己清醒。
青帝虚影双臂展开，硬生生扛住噬魂魔影的压迫。江临渊双脚陷入地面，膝盖弯曲，却始终没有跪下。他盯着顾凌风的眼睛，在那一片死寂的灰白中，捕捉到一丝挣扎。
那不是杀意。
是求救。
系统界面无声浮现，红色文字直接刻进视野：【能量等级超过世界承受上限，建议在30秒内分出胜负】
倒计时开始。
三十、二十九、二十八……
江临渊双手再次结印，青帝虚影抬起右臂，掌心凝聚出一团碧绿光球。那是生命本源的力量，能修复一切，也能摧毁一切。他准备拼尽所有，打出这一击。
可就在这时，顾凌风的动作变了。
他没有继续催动噬魂之力，反而收回左臂，右手握紧短剑，猛然调转方向。剑锋对准自己的胸口，狠狠刺入！
鲜血喷了出来，洒在焦黑的土地上。他单膝跪地，却没有倒下。左手撑住地面，抬起头，看向江临渊。嘴角溢血，声音断续但清晰：“杀了我！否则……血咒会彻底失控。”
江临渊僵在原地。
青帝虚影仍在运转，光球尚未释放。他看着顾凌风胸前插着的那把剑，看着对方因剧痛而扭曲的脸，忽然明白过来——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来杀他的。
他是来求死的。
倒计时还在继续。
二十四、二十三、二十二……
顾凌风咳出一口血，手指抠进泥土，指甲翻裂。他体内的灰白火焰开始暴动，不再受控，顺着伤口向外蔓延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，血管凸起发黑，仿佛有东西在里面爬行。
“我撑不了多久……”他低声说，“他们用血咒锁住了我的命格……每一代承劫者……只能活一个……另一个必须死……不然……整个阵法会崩……”
江临渊握剑的手松了松。
他想上前，可脚步刚动，青帝虚影便剧烈晃动。系统警告闪烁得更快：【二十秒内未完成判定，将触发强制抹除机制】
这不是选择题。
要么他死，要么顾凌风死。
可如果顾凌风死了，是不是还会有下一个“他”被选中？会不会还有另一场同样的对决，在别的地方重复上演？
“有没有别的办法？”他问。
顾凌风摇头，嘴角扯出一丝笑：“没有……规则就是规则……除非……你能打破它……但没人能做到……”
江临渊低头看着双色剑。
剑身上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中部，晶石光芒忽明忽暗。他知道这把剑撑不到下一回合。他也知道，自己现在出手，顾凌风必死无疑。
可他下不去手。
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签到时的情景。那天他站在图书馆门口，系统弹出提示，奖励是一包灵米种子。他当时只觉得好笑，以为是恶作剧。后来他种下了那些种子，看着它们长成灵药，救了受伤的同学。
他不是为了成为什么承劫者才走到这里的。
他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人出事。
而现在，面前这个人，明明可以杀了他，却选择了自残，选择了暴露弱点，选择了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他真相。
江临渊闭上眼。
再睁开时，目光已定。
他收起了青帝虚影，任由碧绿光球消散在空中。系统警告疯狂闪烁，倒计时跳到十五。他一步步走向顾凌风，每一步都踩碎地上的裂痕。
顾凌风抬头看他，眼中闪过惊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