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着灰从焦土上掠过，吹得人脸上发干。
江临渊站在原地，右臂的伤口还在渗血，衣服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。他盯着林子边缘那道人影，手已经摸到了背包侧袋里的平安香。香头是黑的，烧过了，不能再用。
上官玥横剑在前，脚步往前挪了半步，挡在他身侧。她的呼吸比刚才稳了些，但握剑的手指关节泛白，掌心全是汗混着灰的泥痕。她没说话，只是盯着树后那人。
那人也没动。一只手搭在树干上，另一只手握着黑色石板，石面朝下，看不清上面刻了什么。
空气静了几秒。
然后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。
不是来自林子方向，而是脚下。
江临渊猛地低头，看见脚边的地缝里冒出一缕黑气，像烟一样贴着地面爬行。他还没来得及后退，那黑气已经缠上他的小腿，迅速往上攀爬，像是有生命的东西。
“小心！”他喊了一声，用力想抽腿，可那黑气越缠越紧，直接把他钉在原地。
上官玥立刻转身，灵剑划出一道弧光，剑气直劈向地面裂缝。泥土炸开，黑气被斩断一段，但很快又从更深的地方涌出来，重新缠住江临渊的双腿。
裂缝扩大了。
一个人影从地下缓缓升起。
灰袍、中年面容、袖口绣着一线青纹——是秦无涯。
他站定在阵法枢纽中央，双手垂在身侧，脸上没有表情。衣袍无风自动，鼓胀起来，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冲撞。他的眼睛不再是平时那种温和的深色，而是泛着浑浊的红光，瞳孔缩成一条细线。
江临渊喉咙发紧：“你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系统界面突然弹出，一行红字浮现在视野中央：【《玄魔典》波动达到临界值，建议立即撤离】
警告刚出现就自动消失，卷轴页面恢复平静。
秦无涯抬起右手，掌心向下压。
地面裂纹如蛛网般扩散，一直延伸到枢纽底部。原本泛着蓝光的阵纹开始变色，一点一点转为暗红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。
“他在夺阵！”上官玥低声道。
她不再看林子里的人影，转身面向秦无涯，灵剑高举，寒气凝聚于剑尖。她双脚蹬地，整个人冲了出去，剑光如冰瀑倾泻，直斩对方胸口。
秦无涯抬手，五指张开。
那一道剑气撞上他的手掌，没有爆炸，也没有偏移，而是像水流入沙地一样，被吸了进去。
江临渊亲眼看见，那股寒光顺着秦无涯的手臂涌入体内，他周身的黑气猛地翻腾一圈，颜色更深，气息更强。
上官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，手臂一阵发麻，灵剑嗡鸣不止，像是受到了反震。
她站稳，再次举剑，却没有再冲。
刚才那一击，是她目前能调动的最强一击。可对方不仅接下了，还把攻击变成了自己的力量。
秦无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又缓缓抬起双眼，看向他们。
“我的魔功……”他的声音低沉，像是从地底传来，“已经大成了。”
他说完这句话，双掌同时按在枢纽表面。
轰！
整个荒山都颤了一下。阵法核心剧烈震动，红光从裂缝中喷出，像血一样染红了周围的土地。原本属于守阵人的蓝色符文彻底熄灭，取而代之的是扭曲蠕动的暗红纹路，如同活物般在地面蔓延。
江临渊感觉脚下的黑气变得更重，像是有无数根绳索勒进皮肉，连骨头都在发沉。他咬牙挣扎，可灵气刚一运转就被压制，根本提不起劲。
“别试了。”秦无涯淡淡开口，“你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难。”
江临渊抬头看他：“你一直在等这一天？”
“不是等。”秦无涯摇头，“是在铺路。你的每一次签到，每一份灵植资源，都喂养了我的养魂地。图书馆、实验楼、体育场……你走过的地方，都是我恢复的根基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江临渊背包上，“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。你以为你在变强，其实你只是在帮我打通最后的关窍。”
江临渊胸口闷得厉害。
原来那些签到所得的灵种，不只是用来炼药布阵，还被悄无声息地转化成了对方修炼的养料。
“那你为什么要教我？”他问。
“因为你是最好的容器。”秦无涯说，“你有系统，有潜力，也有执念。可惜……你不肯归顺。”
他说完，抬起左手，指尖轻轻一勾。
江临渊感觉双腿的束缚猛地收紧，整个人被拖着向前滑了一段距离，膝盖磕在焦石上，擦出一道血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