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鸿德与金莲对坐在石桌两侧,陈青云和苏振山识趣退到紫藤花架下。
老书记盯着棋盘突然眼前一亮,激动地拍了拍金莲的手背。
那动作,熟稔得让远处的小护工,咬碎了后槽牙。
“妙啊!小莲这手马后炮,使得太绝了,简直是神来之笔,让老头子我绝处逢生。”
殊不知,这正是金莲,精心设计的棋路。
来之前,陈青云反复叮嘱。
陪领导下棋,输赢不重要,关键要让领导赢得舒坦,赢得自然。
既不能显得自己棋力太弱像敷衍,也不能让领导察觉你在放水,更忌讳明目张胆的赢。
最高境界,是让领导觉得自己技高一筹,赢得满面风光。
金莲试探出王鸿德又菜又爱玩的底细后,故意走了一步看似失误的前卒。
而后,故作懊恼摇头,“老书记说笑了,不是我的棋艺好,是您棋高一着。”
“我这三脚猫功夫,在您面前还差得远呢。”
“要我说啊,整个天海省能跟您过招的,怕是找不出几个来。”
王鸿德被这番奉承哄得眉开眼笑,捋着花白的胡须。
“老夫年轻时若没进体制,怕是早奔着职业棋手去了。”
说着,突然握住金莲的手,一脸热切。
“我瞧你棋感极佳,不如拜我为师?老夫亲自手把手教你。”
凉亭外的紫藤花架下。
陈青云望着石桌上交握的双手,脸色瞬间沉如墨染。
这哪里是收徒?
分明是借着棋艺为由头,想将金莲收入囊中。
他今天带金莲来,是为了复职的事,可不是来送女人的。
“糊涂……”
苏振山将一根烟,塞进陈青云手中,“官场如棋,哪有不落子弃卒的道理?”
“不过是个女人,被摸个手,占点便宜算什么?”
苏振山眯起的眼尾,扫过凉亭里巧笑嫣然的金莲。
“你看金莲那样子,像是被强迫的吗?这女人精明着呢。”
“要是能把她培养成官媛,安插在王老身边,以后你在天海省还不横着走?”
“可是……”陈青云还想争辩什么,却被苏振山打断。
“别犯糊涂,把她培养成官媛,安插在王老身边,这是双赢的局面。”
“你想想,她女儿的白血病需要终身服药,这笔开销有多大?”
“而王老是什么身份?退休高干,要钱有钱,要关系有关系。”
“这对金莲来说,何尝不是一条出路?”
这番话,正说中了金莲的心思。
她今日前来,既是为报陈青云的恩情,更是为自己和女儿谋一条生路。
只要能攀附上王鸿德这棵参天大树。
所谓的廉耻与身段,在女儿的性命面前,又算得了什么?
凉亭内。
棋盘上的楚河汉界,渐渐模糊成风月场的帷幔。
金莲指尖捻着棋子,忽而以妙手回春的棋路化解死局。
忽而用含情脉脉的眼波,缠绕老书记的心神。
不过半盏茶功夫,王鸿德已被哄得胡须乱颤,全然忘了方才的棋局章法。
见老书记眉梢的褶皱,都笑成了沟壑。
金莲纤手轻推马棋,状似无意地轻叹。
“说起来,若不是我的老乡邻居发小青云引荐。”
“我这等粗笨女子,哪能有福气陪老书记下这盘棋呢?”
金莲眼波如春水漾开,既轻描淡写点明陈青云的引荐之功。
又将话头,不着痕迹引向核心。
混迹官场数十载的王鸿德,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?
今日被美人与棋艺,哄得通体舒畅,顺势将金莲的手攥得更紧。
“老夫倒是听闻,小陈同志在临江区当常务副区长时,可是干了不少实事。”
王鸿德慢悠悠晃着茶杯,茶汤在青瓷杯里,漾起涟漪。
“先是招商引资建AI产业园,又牵头设了留守儿童关爱基金。”
“虽说主动请辞,但编制还在档案库躺着呢,这样的人才,总不能让沙子埋了。”
“鹿鸣自然保护区是省管单位,眼下正要搞生态开发。”
“就让小陈去当个管理局局长。”
顿了顿,王鸿德似是想起什么,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听说小陈同志,早年在矿砂岭查过污染案?”
“那正好,再兼个泗水市生态环境治理小组组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