涂山九卿是妖,而妖表达喜爱最直接、最炽烈的方式,便是亲吻。
绚丽的火树银花在他身后盛放,流光溢彩映照着他绝艳的容颜。
他毫不避讳地迎上青衣沉静的视线,唇角扬起一个灿烂得晃眼的弧度,声音清晰而直接:“青衣,我喜欢你。”
青衣的目光落在眼前这秾丽如画的少年身上,神色一如既往地温和平静。
她微微颔首,声音轻缓却清晰地回道:“嗯,我也喜欢你。”
这句话落入耳中的瞬间,站在一旁的钟离子期,那双沉静的眼底,分明有什么细微的光亮,无声地黯淡了下去,如同骤然被乌云遮蔽的星子。
青衣说完,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。
她自然地转过头,看向身旁另一侧沉默的钟离子期,同样平和地开口:“我也喜欢你,子期。”
涂山九卿脸上的笑意才刚刚漾开一丝波纹,尚未完全绽放,便骤然僵冷凝固,她竟然!她竟然对那只该死的臭鸟也说了同样的话!一股无名火“噌”地窜上心头,直冲天灵,他指间原本随意把玩着的细长竹签,“啪”地一声脆响,生生被他捏成了两段。
青衣的目光依旧停在钟离子期身上,再次开口,声音温淡如水:“子期,低头。”
那句“喜欢”明明听不出半分旖旎缠绵的情意,仅仅是平淡的陈述,却依旧让钟离子期的心湖微微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,带着一丝隐秘的、连他自己也未必察觉得到的欣悦。
虽然完全不明白她的用意,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,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,顺从地微微俯下了头颈。
下一刻,额心处传来一片微凉柔软的触感,带着青衣身上特有的、清冽如雪后松针的气息。
那感觉如同蜻蜓点水,稍纵即逝,快得他甚至来不及感受那温度,那片柔软便已离开。
这一幕,如同淬毒的尖针,狠狠扎进涂山九卿的眼底,胸腔里翻腾的妒火与暴怒瞬间炸开,指间断成两截的竹签在他骤然收紧的五指间,被一股狂暴的妖力彻底碾碎、揉搓,顷刻化为细小的齑粉,无声无息地从指缝滑落。
他阴鸷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匕首,死死钉在钟离子期光滑的额头上,那片刚刚被她的唇触碰过的地方。
一个近乎残忍的念头疯狂叫嚣:剜掉它,把那块沾了她气息的肮脏皮肉剜下来。
钟离子期……这个虚伪至极的家伙!方才还装得一副置身事外、浑不在意的清高模样,此刻心里怕是早就得意忘形、飘飘欲仙了吧!果然令人厌恶到了极致!
此时的钟离子期,确实仍停留在额心那抹转瞬即逝的冰凉触感所带来的短暂失神中。
然而,一股凛冽刺骨、饱含着滔天杀意的气息,如同凭空掀起的极寒风暴,毫无预兆地、凶狠地直冲他扑面而来。
涂山九卿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杀气,几乎凝成了肉眼可见的实体冰棱,森寒刺骨,弥漫开来的无形压迫感让以他为中心的方寸之地,空气都仿佛冻结凝固,连喧嚣都诡异地安静了几分。
倘若视线真能化作利刃,此刻的钟离子期,早已被他那淬毒般的目光凌迟处死,千刀万剐。
青衣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