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舱里堆了不少香料,隔着货箱仍然闻到淡淡的香味,梁蘅搂着险哥儿靠在舱壁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,等船驶出澄河进入汴河已经快天亮了。
船身轻轻晃着,船板随着水波微微起伏,将颠簸化作温柔的轻抚,像在摇篮里一般舒服。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,在这舟行水上的安稳和惬意中悄然消散。
梁蘅是被险哥儿的尿给滋醒的。昨天的尿介子早湿了,梁蘅索性给扔在了一边。光着屁股一晚上,险哥儿似乎还挺舒服,一大早就大大方方地尿了梁蘅一身。
孩子尿完肚子就空了,哼哼唧唧地要吃奶。梁蘅没有奶哪里哄得住他,险哥儿饿得哇哇大哭起来。
船上突然有婴儿啼哭,可把还在打瞌睡的水夫、船老大等人吓坏了,还以为惹了啥不干净的东西,可抬头一看天都亮了,这不是活见鬼了嘛!
几个人寻着哭声摸到货舱里来,东瞅瞅西瞧瞧,终于发现了抱着孩子的梁蘅。大家都傻了眼,什么时候上来了两个大活人竟然没人知道。
梁蘅昨晚上想的是偷偷待在船上,等到它靠岸的时候再悄悄下船。半点没考虑到险哥儿是个活生生的娃,会哭会闹还会尿,现在被人抓了个现行,怕得要命“扑通”一声就跪了下去。
船老大是个年近六旬的老把式,为人豪爽仗义,古道热肠。虽然奇怪梁蘅为何上了他的船,可见她抱着个小婴孩儿,面容憔悴,服饰也很清苦,遂温和地问道:“你是哪里的女子?怎的上了我家的船?”
梁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:不能说自己的姓名、来历,应该怎么跟他们说呢?说自己上错了船?这可糊弄不过去,怎么办呢?
围着的几个人见她迟迟不说话,只是一双眼睛转来转去,便有人胡说道:“莫不是个哑巴吧?”“难道是个傻的?”
船老大闻言走近两步,这姑娘也不像是个傻的呀,还带着个孩子,难不成真是个哑巴!
见梁蘅还跪在地上,船老大有些不忍心:“姑娘,你先起来说话。”
梁蘅听得旁边的人胡说八道,灵机一动:那就做个哑巴,不说话!等船靠了岸再想办法。
梁蘅故意咿咿呀呀,摆手摇头,众人一见当真是个哑巴,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。
船老大也有些搞懵了,伸手扶了梁蘅起来。这时候险哥儿又闹了起来,在梁蘅怀里扭来扭去,就是不肯老实。
梁蘅对着船老大比划了个吃东西的动作,船老大立刻就明白了:孩子饿了。
先不管这娘俩是怎么上来的,这孤儿寡母的瞧着也真是可怜,船老大对旁边的水夫吩咐道:“渡安,给他们弄些吃的。”叫渡安的青年男子答应一声钻出了船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