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纾专门写的这封信说了两件事:一是她和程原的婚期已定在了明年秋天;另外一件事是梁砚和程莹定了亲。
梁蘅盯着信上的字,半晌没有回过神。梁砚和程莹?这又是从哪里说起?她若是没记错,程莹年纪比梁纾还小些呢。
原先梁老夫人的意思是盼着孙子过了发解试再谈婚事,到时也好往门第高些的人家寻。只是梁砚接连不中,若要再等三年,确是有些耽搁了。突然说这两人定了亲,梁蘅硬是有些想不通。
梁砚和程莹的婚事的确不是两家长辈商榷已久的决定,而是二夫人程氏回娘家去求来的。
程原如今成了大房的准女婿,一家子都夸两人郎才女貌。可这份风光热闹与她有什么关系呢?原本的骨肉至亲,这下子倒成了真正的亲戚了。
她的砚哥儿今年十九了,两次都没过发解试,还不知以后有没有指望,如今是高不成低不就,连婚事都还没说上。眼看着娘家势必要兴旺了,这股势头怎么能错过。于是在她苦口婆心地游说下,大嫂最终还是点了头。
程原返乡祭祖后还能短暂地逗留几天,正好母亲和父亲与他商量此事。他并不反对,甚至是乐见其成的。梁砚自幼与他一同长大,脑子灵光,性子活泛,品行自然也是没得说,把妹妹托付给他,比嫁到别家更让他们放心。
梁砚和程莹的婚事就这样敲定了。程莹听母亲说了此事,一颗心砰砰直跳。她年纪尚小,还没敢往这些事上去想,得知定下的人是表哥,她又莫名地欢喜。
可怜梁砚得了消息被吓得结结巴巴:“我,我和谁定亲?......表妹?”他当然不反感表妹,反而觉得她很可爱,可是他真没打算这么早就成亲,还琢磨着像表哥一样,出去游历一番呢!
梁府这下子真是双喜临门。老夫人原本被暑气热着了的身子似乎都好了许多,与两个儿子高高兴兴地在寿安堂里说话。
梁思安实在是掩饰不住地得意:大女儿嫁了将军府、二女儿许了探花郎、小女儿进了王府。尤其是梁钰,当真是争气,将来说不定还有大造化呢!
梁思宏见不得他大哥这副趾高气昂、得意忘形的样子,暗自在心中啐了一口,眼底掠过一丝鄙夷。
说起几个孙子、孙女的亲事,梁老夫人也算是满意的。虽然最后梁砚定了程莹总觉得差了点意思,但对程原毕竟是满意的,也就没那么多计较了。
至于梁钰,老夫人却不见得有梁思安那么乐观。梁思安是把梁钰送走了以后才对母亲禀明的,在老夫人看来不管是家里的嫡女还是庶女,婚事上都马虎不得,每一个都应该发挥她对家族的贡献。虽说梁钰入了永王的眼,可那毕竟是皇家啊,什么样的美人没有,这丫头能不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还待以后吧!
还有梁蘅,当真是把她气着了,一走几个月,只言片语都没有。
她想不明白这个丫头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,从小到大在她面前的恭顺、懂事一丝一毫也看不见了。如今又是别家的人,原还指望着她在将军府站稳了脚提携提携家中的弟弟们,现在看来这算盘是一点也打不动。
梁蘅不是没有想过祖母,无事的时候不自觉就会想到梁家的人和事。虽然从小到大祖母对她的教养和蔼不足,严厉更甚,但是若没有依附在她身边,恐怕自己的日子更加艰难。她永远都记得那种时时挺直背脊,总怕行差踏错的心情。她对祖母的感情,就像手腕上这只玉镯,温润是真,冰凉也是真。
银柳走进屋里来,见梁蘅在椅子上打盹,轻声说道:“少夫人,李府送了帖子过来。”
“哪里?”梁蘅懵了一下,没听清楚。
“李晏和大人府上。”银柳把帖子递到她面前。
梁蘅接过来翻开一看:罗氏邀她明日过府一叙。她没想到罗氏还会给她下帖子,梁纾的事情已经过去了,这回找她难道是因为梁钰?
今夜李长晟上值未归,梁蘅翻来覆去地没睡好。他频繁地夜不归宿,梁蘅心中一种隐隐的不安如影随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