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抬起一脚,狠狠踹在掌柜的心窝上!
“老东西,办点事都办不好,留着你有什么用!”
那掌柜年事已高,哪里受得住这一脚,惨叫一声,整个人便向后倒飞出去,重重地摔在地上,口中喷出一口混着碎牙的鲜血,当场就没了声息。
整个大堂,再次陷入冰点。
如果说,之前殴打小二是嚣张。那么此刻,这毫无征兆的一脚,便是纯粹的,视人命如草芥的残忍!
啪!
一声清脆,却又带着一种异样沉重感的声响,突兀地在大堂内炸开。
声音不大,但在这落针可闻的死寂中,却显得格外刺耳!
那刚刚踹完人,正准备抬脚踩上掌柜胸口,用鞋底碾一碾的李管事,被这声音吓了一跳,不耐烦地循声望去。
他看到了。角落里,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青衣青年。以及他面前桌上,那个刚刚被放下,还微微震颤的粗瓷茶杯。
就是这个贱民,弄出的声音!
“啪什么啪!吓到老子了!”李管事顿时来了火气,他最喜欢看别人恐惧的样子,这个青年的平静让他格外不爽。
他指着苏毅的鼻子,破口大骂:“穿得人模狗样的,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?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?信不信老子让你……”
他的话,没能说完。
因为一股冰冷到极致,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冻成冰渣的恐怖杀意,骤然爆发!
“大——胆——!”
沈炼爆喝出声!
这两个字,不似人言,更像是从九幽地狱冲出的怒龙咆哮!一股凝若实质的天罡境威压如同海啸般轰然扩散,整个酒楼的木质结构都在这声怒喝中发出“咯咯吱吱”的呻吟,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!满堂的桌椅板凳,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寸寸下沉,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!
沈炼那只按在刀柄上的手,五指因为用力,骨节已然根根泛白。绣春刀的刀柄与刀鞘摩擦,发出令人心悸的“铿锵”之声,刀身已出鞘一寸,凛冽的寒光仿佛下一刻便要饮血!
然而。
一只手,平静地,按住了他即将彻底出鞘的刀。
是苏毅。
他依旧坐着,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个已经吓尿了的李管事。他只是缓缓抬起眼,目光越过窗外熙攘的人群,望向了城西的方向。
望向了那片在阳光下,本该象征着荣耀与秩序,此刻却无比刺眼的琉璃瓦。
他的声音,很轻,很淡,听不出任何情绪,却让沈炼沸腾的杀意瞬间平息。
“杀了他,容易。”
“但脓疮,需要连根挖起,而不是只挑破表皮。”
苏毅终于转过头,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那个瘫软在地、屎尿齐流的李管事身上,那眼神,没有愤怒,没有杀意,只有一片漠然,仿佛在看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