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黎明。
太阳艰难地从地平线上升起,惨白的光芒洒在寿春城上,却带不来丝毫暖意,反而像是在为这座将死的城市披上一层尸布。
饥饿,比死亡的威胁更先一步降临。
城内,所有的粮铺都已关门,仅存的几座官仓,被王宫的禁卫军牢牢把守,只为供应王宫和效忠熊拓的军队。普通百姓家中的存粮,在经历了数日的恐慌性消耗后,早已见底。
“我饿……娘,我好饿……”
一名孩童的哭泣声,在一处破败的院落里响起,显得格外刺耳。他的母亲紧紧地抱着他,双目无神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,绝望地开始啃食屋檐下的干草。
这样的场景,在寿春城的每一个角落上演。当死亡的威胁悬在头顶,而腹中的饥饿又如万蚁噬心般灼烧时,人的道德和理智,便会迅速崩溃。
起初,只是小范围的抢掠。很快,便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暴动。无数饥饿的百姓,汇聚成一股洪流,开始冲击那些曾经高不可攀的贵族府邸。
“凭什么他们有吃的,我们就要饿死!”
“砸开门!抢粮食!”
暴民的嘶吼,取代了昨日的哭嚎。寿春,这座曾经的王都,正在从内部,一点点地腐烂,崩坏。
与此同时,城内一处隐秘的宅院里。
贾诩坐在棋盘前,慢悠悠地落下了一颗黑子,棋盘上,黑子已对白子形成了绝杀之势。“主公与韩将军的阳谋,已至收官之时。”他轻声说道。
他对面,曹正淳正翘着兰花指,品着一杯香茗,阴柔地笑道:“是该让那些墙头草,做出选择了。咱家的干儿们,已经把火烧起来了。”
城南一处十字街口,一名东厂番役伪装的说书人,正站在桌子上,对着下方数千名面带菜色的暴民唾沫横飞:
“……那昏君熊拓,昨日已下疯魔令!要全城百姓陪葬!你们可知,为何城外大军围而不攻?他们在等!等那昏君在宫中享尽乐,再用你们的尸骨,铺成他黄泉路上的地毯!”
一番话,如同滚油泼入烈火,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恐惧与愤怒。
“昏君无道,以民为食,天理不容!”
“欲求生路,唯献熊拓!”
简单而又直白的口号,被监察司的探子用石灰水刷满了大街小巷,更被无数人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。舆论的火焰,已成燎原之势。
城墙之上,负责守城的士兵同样面黄肌瘦。他们听着城内传来的暴动声,又看着城外那座一天比一天高耸的围墙,眼神中的绝望,渐渐被憎恨所取代。
“兄弟们,我们为谁而战?”一名校尉看着自己手下那一张张饿得发青的脸,声音沙哑地开口,“为那个躲在王宫里,用我们的命给他当屏障的昏君吗?”
“我们守在这里,守到第三天,全城人跟他一起陪葬!”
“城外的大夏人说了,献出熊拓,可活!”
“没错!我们不能给熊拓陪葬!抓了熊拓,献给大夏!”
“开城门!我们要活命!”
士兵们的吼声,此起彼伏,迅速传遍了整段城墙。
城中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贵族大臣们,再也坐不住了。熊拓已经疯了,他把所有人都“请”进了王宫,名为“共商国是”,实为“一同等死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