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放下酒杯,拍了拍手。
屏风后,走出了六道身影。
这六人皆身着黑衣,脸上戴着一模一样的青铜面具,气息阴冷,如同从地府里走出的勾魂使者。
“这六位,是我高价请来的‘六合客’,每一位,都有开脉境的修为。”钱通得意地介绍道,“有他们守着,别说一个苏毅,就是大炎的郡守亲至,也得掂量掂量。”
在座的商人们,顿时心头大定,纷纷举杯恭维。
“钱会长深谋远虑!”
“有此六位高人,我等高枕无忧矣!”
酒过三巡,气氛正酣。
突然,一阵轻微的、细碎的脚步声,从楼外传来。
那声音很奇怪,不似军队行进的整齐,也不像江湖好手的轻盈,倒像是……六个人,穿着同样的鞋子,用同样的步调,不疾不徐地走来。
钱通眉头一皱:“谁在外面?”
话音未落,雅间的门,无声无息地,开了。
门口,站着六个同样戴着斗笠、身形干练的黑衣人。
他们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气息,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,就像六尊没有生命的影子。
“什么人?滚出去!”孙德才借着酒劲,拍案而起。
没有人回答。
其中一个黑衣人,缓缓抬起了手。
钱通请来的那六位“六合客”,脸色骤变,几乎同时暴起,各自抽出兵刃,护在了钱通身前。
下一刻,剑光亮起。
六道剑光,从六个不同的角度,同时亮起。
快。
快到极致。
快到在场的所有人,都只看到了一片交织的剑网,甚至没看清他们是如何出剑的。
那六位不可一世的“六合客”,脸上的惊骇还未完全绽放,身体便僵在了原地。
噗、噗、噗……
六颗头颅,几乎在同一时间,冲天而起。鲜血如喷泉,染红了华美的地毯。
金玉楼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商人都僵住了,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
门口的六个黑衣人,收剑回鞘,动作整齐划一,仿佛演练了千百遍。
为首之人,从怀中取出一卷黑色的竹简,缓缓展开。
“奉主公之命,宣读名单。”
他的声音,毫无起伏,像是冰冷的钢铁。
“云州盐铁总商会,钱通。”
他念出一个名字,身旁便有一人,化作一道残影,掠过钱通的座位。
钱通脸上的肥肉抖动着,想要求饶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一颗头颅,落在了酒桌上,滚进了盛满珍馐的汤盆。
“万福绸缎庄,孙德才。”
又一道残影闪过。
孙德才的身体,缓缓滑下椅子,断颈处,血流如注。
那黑衣人,就站在一片血泊之中,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,一个一个地,念着竹简上的名字。
每念一个,便有一道剑光亮起,便有一颗人头落地。
这是一场精准而高效的处决。
六剑奴的剑下,没有惨叫,没有反抗,只有死亡。
当最后一个名字被念完,雅间内,除了六剑奴,再无一个活口。
为首的黑衣人收起竹简,对着空无一人的酒席,微微躬身。
“主公,宴毕。”
说罢,六道身影,如来时一般,悄无声息地,消失在夜色中。
只留下满室的血腥,和一桌无人享用的“和气宴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