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境的烽烟,比雍王车驾扬起的尘土更为浓烈,也更为持久。
最初只是零星的箭矢,如同顽童的恶作剧,落在瑞王府巡逻队的马前。
随后,便是不加掩饰的刀光剑影,在大虞与大宁故地那条模糊的界线上,频繁撕裂着清晨的薄雾与黄昏的宁静。
冲突的规模,从三五人的小队遭遇,迅速演变成百人规模的武装对峙。
箭矢呼啸,刀枪碰撞的铿锵声,伴随着受伤士卒的闷哼与怒吼,成了边境线上新的常态。
大虞边军的挑衅愈发大胆,他们甚至会越过双方默认的缓冲地带,焚烧瑞王府一方新近开垦的田地,驱赶牧民的牛羊。
鲜血染红了界碑,也点燃了双方将士心中的怒火。
消息雪片般飞回瑞王府,每一封都带着硝烟的味道。
与此同时,大虞王朝的都城,朝堂之上,鹰派的呼声日渐高涨。
大将军公孙裴,方面阔口,声若洪钟,乃是军中宿将,勇猛有余,谋略稍逊。
他手持象牙笏板,唾沫横飞地向御座上的大虞皇帝陈述着苏毅的“狼子野心”。
“陛下!那苏毅小儿,占据北疆,吞并大宁,已成我大虞心腹之患!”
“若不趁其立足未稳,羽翼未丰之际,予以雷霆打击,将来必成祸患,悔之晚矣!”
他身后,一群军方将领与激进官员纷纷附和,声浪几乎要掀翻太和殿的琉璃瓦。
苏毅端坐王府,面色沉静,听着斥候带回的一桩桩血案。
他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铁质舆图上缓缓划过,最终停在大虞边境的某个据点。
“传令张辽,保持克制,不主动挑起大规模冲突。”
“但,若大虞军胆敢越界,务必坚决还击,寸土不让,打疼他们!”
命令简洁而果断,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同时,政事堂内,萧何与新近投效的荀彧,已在苏毅的授意下,开始全力运转。
粮草、军械、药材,源源不断地从后方秘密调往前线,战争的齿轮,在无声中加速转动。
曹正淳的东厂与毛骧的锦衣卫,早已将触角伸向中原各地。
他们四处散播大虞边军主动挑衅、残害无辜的“真相”,将一桩桩血淋淋的事件编纂成册,配上煽动性的图画,通过各种隐秘渠道,流传到大康、大炎等国的市井之间。
一时间,大虞王朝恃强凌弱、破坏中原和平的霸权形象,在坊间悄然成型。
瑞王苏毅,反而成了隐忍克制、被迫反击的受害者,赢得了不少道义上的同情。
就在这暗流汹涌之际,大虞皇帝在鹰派的持续施压下,终于有了动作。
他并未派遣重臣,而是命一名从七品的礼部司务,带着一份措辞强硬的“诏书”,来到了瑞王府。
那名小官战战兢兢地捧着明黄卷轴,在瑞王府威严肃杀的气氛中,声音都有些发颤。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瑞王苏毅,身为藩属,当恪守臣节……”
诏书内容冗长,核心意思却很明确:要求苏毅立刻“约束部下”,停止一切“挑衅行为”,并且退还“侵占”的原属大宁与大虞之间有争议的数个边境重镇。
言辞之间,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训斥与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苏毅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直到那名小官念完最后一个字,殿内一片死寂,落针可闻。
苏毅缓缓起身,从那名小官颤抖的手中接过诏书。
他甚至没有打开细看,只是掂量了一下。
然后,在满朝文武与那名大虞使者惊骇的目光中,他双手发力,将那份代表着大虞皇权威严的诏书,从中撕开。
“嗤啦——”
丝帛碎裂的声音,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苏毅随手将撕成两半的诏书扔在地上,冰冷的目光直视那名早已面无人色的小官。
“欲战便战,何须多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