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喜欢的瓷砖样式，他会主动凑过去和设计师讨论，说出自己的想法；看到适合的五金件，他会记得裴川强调的“耐用性”，提醒两人注意材质；讲到隐形门的门板材质，他更是条理清晰地分析着不同材质的优缺点，眼里带着对新家的期待。
一下午的时间，他说了不少话，从墙面的木饰面到地面的瓷砖，从厨房的台面到卫生间的洁具，每一个细节都参与讨论。
裴川偶尔会转头看他，见他说得认真，脸上还带着笑意，便放下了心里的一丝顾虑，只当他刚才的喷嚏真的是一时不适应。
可只有顾屿自己知道，他已经快撑不住了。
虽然喝了两瓶矿泉水，喉咙却依旧干涩得厉害，像是有沙子在摩擦，吞咽时还带着隐隐的肿痛。
胃里的痛感越来越清晰，从最初的隐痛变成了持续的钝痛，他只能下意识地收紧腹部，用身体的力量稍微缓解不适。
头晕的症状也没好转，耳边偶尔会传来嗡嗡的声响，让他不得不集中精神才能听清别人说的话。
“这个胡桃木的纹理不错，和我们设计图上的风格很搭。”
裴川拿着一块木饰面样板，递到顾屿面前，“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顾屿回过神，接过样板仔细看了看，强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和胃部的疼痛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：
“嗯，这个纹理很自然，质感也很好，就选这个吧。”
声音比平时低了些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裴川没听出来，笑着点了点头，转身和设计师确认细节。
顾屿看着他的背影，悄悄松了口气，靠在身后的货架上，闭上眼睛缓了缓。
冰冷的货架贴着后背，稍微缓解了一点浑身的燥热，却也让鼻腔里的痒意又涌了上来。
他赶紧捏住鼻子，憋住即将打出的喷嚏，再次吸了吸鼻子，把涌上来的酸楚压了回去。
“阿嚏！”
“阿嚏——阿嚏！”
还是忍不住。
夕阳西下的时候，建材挑选终于告一段落。
顾屿跟着裴川和设计师走出商场，再次感受到室外的热浪时，竟然莫名觉得亲切了些——至少不会再让鼻炎发作得那么厉害。
可刚走了几步，胃部的疼痛突然加剧，一阵痉挛让他忍不住弯了弯腰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怎么了？”
裴川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，连忙扶住他，语气里满是担忧，“哪里不舒服？”
顾屿摇摇头，直起身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：
“没事，可能就是站久了有点累，脚麻了。”
他不敢说实话，只能找了个借口，心里却清楚，这又是强撑的一天，而这样的日子，在裴川离开前，或许还有很多，但他一分一秒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耽误。
裴川扶着他慢慢走向停车场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，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浓。
他隐隐觉得不对劲，可顾屿不说，他也只能暂时压下疑虑。
顾屿知道自己好像有点撑不住了，可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关于“家”的事情没做完，一想到裴川即将离开，他就又忍不住想把所有事情都尽快敲定，想给这个家多添一份圆满，也想给彼此多留一点共同的回忆。
只是这份坚持，背后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疼痛与疲惫，像一根细细的线，紧紧绷着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