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监牢门口,手还搭在剑柄上。身后那句低语像风一样飘过,我没回头,也没停下,径直走回住处。
一夜未眠。
天刚亮,我就起身,换了身干净道袍,去了药堂后的地下监牢。
守卫见我到来,立刻打开外层铁门。里面阴冷潮湿,只有几缕光从上方的缝隙照进来。三个牢房一字排开,主谋关在中间。他靠墙坐着,脸上没了昨夜的虚弱,眼神却比之前沉了几分。
我走到他的牢前,没说话,抬手示意守卫把灯撤了。
火光熄灭后,整个通道只剩一道斜光打在他脸上。他眨了眨眼,身体微微绷紧。
我从袖中取出一块玄晶髓,放在掌心,轻轻敲了下铁栏。
“你说我靠机缘?”我说,“那你知不知道,昨夜你爬向那条裂缝时,我已经知道你会摸出短刃?”
他瞳孔一缩。
“你们走的每一步,都在我的眼里。”我继续说,“你假装重伤,同伴藏在灌木里,一个想飞,一个准备冲营门。你们的动作,节奏,甚至连呼吸的频率,我都记下来了。”
他嘴唇动了动,没出声。
我又拿出共修玉璧,调出影像。画面里,他正扑向地面裂痕,另外两人在空中被禁空阵法弹落,摔进泥地。接着是地图投影,上面几条隐秘路线被红点标记,旁边浮现出追踪符纹的运行轨迹。
“这些路线,是我们自己都没完全探清的。”我看着他,“你们怎么知道的?是谁告诉你们的?”
他低头不语,手指抠着地面。
我没有催他。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牢里很静,连水滴声都清晰可闻。
过了半炷香,我才开口:“你们不是第一个来试探的人。北荒那次截杀,我也活下来了。鲲鹏老祖派的人,比我想象中多得多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,他猛地抬头。
我知道我戳中了。
“你现在不说,等他们攻进来,第一个死的就是你。”我盯着他,“你是先锋,是探路的棋子。任务失败,你没有价值。任务成功,你也只是替别人开路。你觉得他们会救你吗?”
他喉咙滚动了一下。
“活着,还能换条命。”我说,“死了,什么都没有。”
他咬着牙,额头冒出汗珠。我能感觉到他在挣扎。不是怕死,而是怕死了之后会更惨。
“妖族……已经决定动手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,“不只是抢资源。”
我等他继续说。
“七日后,月隐之夜。三百精锐妖兵,五位妖将,带着破阵雷符和摄灵幡,要一举攻破营地。”他喘了口气,“目标是焚毁灵脉根基,断你们的气运。然后这片区域,归鲲鹏老祖统辖。”
我心头一沉。
这不是骚扰,是灭门。
“为什么选七日后?”我问。
“那天天地灵气交汇,阴阳交替,护阵最弱。”他说,“而且……你们刚从遗迹回来,还没来得及加固防御。这是最好的时机。”
我沉默片刻。
三百妖兵,五位妖将,还有破阵雷符这种大杀器。这不是小打小闹,是精心策划的围剿。
“谁带队?”我再问。
“不清楚。”他摇头,“只知道命令是从北泽传来的。联络人是个戴青铜面具的,每次出现都在子时三刻,用的是传音骨符。”
我记下了。
“你们带的地图,是谁给的?”
“是……一个化形不成的老妖,住在西岭断崖。他负责收集情报,每月上报一次。”他顿了顿,“他说,只要能拿下营地,我们就归入羽族编制,得功法,享供奉。”
我冷笑一声。
原来早就有人盯上了这里。
“你还知道什么?”我盯着他。
“没了。”他摇头,“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。再往上,我就接触不到。”
我看他的眼神不像撒谎。
但我不能全信。
我转身对守卫说:“把他关进深层禁闭室,封住神识,不准任何人探视。”
守卫应声上前,押着他离开。
我走出牢房,阳光照在脸上,有些刺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