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历克斯站在厕所门外等了阵,没有听到小雌性的回应,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后,有些担心她的状况,手放在门把手上。
轻轻往下摁了摁门把手,亚历克斯动作顿住,想了想,还是收回了手。他轻敲了两下门,对着里面的小雌性语气冷淡道:“上完厕所就快点出来,我需要用厕所。”
他刻意将这句话的关键词语咬字加重,说得缓慢而清晰,以免谷宁听不懂。
根据这些天他从小雌性的沟通和学习中了解,她已经能掌握一些日常词语。
厕所内。
谷宁紧紧裹着被子坐在地上,就露出一个脑袋望着门口愣神了许久。
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,给她冲击太大,现在她处于一种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状态。
她不敢确定亚历克斯看到了什么,甚至做了什么,脑中完全被“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”的信息充斥。
谷宁鸵鸟般往被子中缩去。
她给自己建立的安全壁垒,此刻如同危楼般摇摇欲坠,随时都会崩塌。直到听到门外亚历克斯声音又响起,那股在她心底乱窜的慌乱又压回了点。
她大致能听懂亚历克斯的意思,她占了用他的厕所太长时间了,现在他要用。
谷宁吃力的从地上站起,抓着被子一刻都不肯放。
现在她脑子清醒了些,身体各处不舒服的感觉比刚醒来时强烈了好几倍。
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生病了。
谷宁爬起来后没有立即去开门,她在原地转了转,目光落到洗漱台的那面镜子上。
她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到洗漱台前,踩上增高凳,望向镜子中她的脸。
镜中的她面色苍白,被横在鼻子中间的那条黑痕一衬,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更是白得有点吓人。
除此之外,她的脸也有些水肿,眼眶微微发红,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,没有一点精神。
唯一看着好点的就是她的嘴唇,没有像以往她生病那样干燥发白,而是保持着润泽,给她这张脸增添了点气色。
谷宁舔了舔嘴唇,居然有点甜丝丝的,是她味觉出问题了吗?还是她在昏睡的时候吃了什么?
谷宁心头萦绕着某种怪异的感觉,但一时也想不明白缘由,现在她难受的紧,也没精力想太多,身上披着的这张被子都让她觉得又重又累的。
过去她的身体素质一向不错,加上她平时还算注重健康保养,一年到头也难得生一两回病,在换季时偶尔感个小冒都了不得了。
穿越过来近两个月,这是她第三次生病了。
第一次是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,她在垃圾场躲藏了两天,淋雨、饿肚子外加受了惊吓,她被库克带回去就发了场高烧。
第二次是她洗了冷水澡,又撞上经期,感冒了几天,什么药都没吃,硬是靠她自己熬了过去。
谷宁用手背贴了下额头,温度有点高,是又发烧了吗?
她努力去回想昨天的记忆——
红红绿绿的应急灯、大雨、畸变种、轰鸣的炮弹......还有,长着翅膀的兽人。
谷宁的记忆画面在被斩断头颅的畸变种那一瞬戛然而止,后面发生了什么她是半点都想不起了。
她长吐口气,揉了揉一阵阵跳疼的太阳穴,抬手看了下时间:14时27分。
也就是大概从昨天五六点的时候她就睡到了现在?
谷宁瞥见终端上有很多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,随手一划,全都是巴托发来的。
“咚咚......”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。
谷宁听到敲门声顿时紧张起来。
她放下手,捏着洗手台冰冷坚硬的边缘,深呼吸。
不敢出去,不敢面对可能已经知道她身份的亚历克斯。
心里纠结犹豫了几瞬后,谷宁咬牙把被子往头上一罩,只露出双眼睛,宛若赴死般打开了厕所门。
要死就死吧!她也不能在厕所里躲一辈子。
谷宁和亚历克斯......的腹肌打了个照面。
他站在厕所门口,身上就穿了件黑色贴身单衣,她能清楚的看到他健壮的肌肉线条。
谷宁脑子乱如麻,看了眼他的腹肌就垂下眼眸,没敢抬头去看他。
“让一让。”亚历克斯说。
谷宁一愣,旋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,慌忙又笨拙的侧过身去。
亚历克斯握住她的肩膀轻推了下她,迈步进到厕所。
谷宁有些错愕的盯着关上的厕所门,没明白亚历克斯对她的态度。
两三分钟后,厕所门打开,亚历克斯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。
谷宁心又提了起来,她微微屏住呼吸,等待着亚历克斯的质问。
亚历克斯看到还站在那没动的一团,状似无意的开口问,“洗漱了吗?”
他边说着,边往客厅走去。
谷宁目光跟着他悄悄移动,他说什么?清洁?洗漱?
亚历克斯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了口,握着水杯微微侧脸望向站在厕所门口的小雌性。
谷宁见他目光望来,立即低头去看脚下。
这地板可真亮呐......
“跟我一块住,要保持好清洁。”亚历克斯见她这幅模样,眼中划过思索,语气平淡地说,“好好休息,把身体养好,你的工作和学习都不能落下。”
谷宁竖着耳朵,仔细的,认真的听他说话,勉强能从这一大段话中听懂休息、工作和学习的词。
不是?
是她理解错了吗?
现在亚历克斯不应该是要质问她的身份?问她为什么要伪装成侏儒混种骗他吗?
还是,他其实没有发现她的身份?
那她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?难不成是她自己脱的?
谷宁脑中跑过十万个为什么,心里那堵摇摇欲坠的安全城墙又逐渐变得稳当起来。
在她还在努力思考理解亚历克斯的话时,他走到了她面前,把一双毛拖鞋放到她脚下。
谷宁光着脚踩在冰凉凉的地板,正左脚踩右脚,右脚踩左脚,看到这双鞋,愣愣地抬头去看亚历克斯。
亚历克斯没有给她任何眼神,放下鞋说了两句什么,就转身离开了屋子。
谷宁站在那,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半晌才回神。她裹着被子左看看右看看,眼神透着股茫然,看到卧室门是打开的,将脚塞进那双大码的毛拖鞋中,快步进到卧室,虚脱般在床边坐下。
好累,脑袋也有点晕。
谷宁往后仰倒,眼神不经意一扫,看见了放在床头,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衣服。
在衣服上面,还躺着枚黑色耳机。
她猛地坐起来,拿过耳机放到眼前细看。和她那枚耳机长得很像,但她很肯定,这不是她原来那枚耳机。
谷宁戴上耳机,点开终端的翻译系统验证。
看到翻译系统显示正在连接新的耳机,谷宁静坐片刻,将枕头边上那套衣服拿到手里翻看。
是她昨天穿的那身衣服。
谷宁拿着衣服闻了闻,闻到衣服上一股肥皂的清香。
衣服已经洗过了。
新耳机、洗过的衣服......这些是谁做的一目了然,谷宁觉得不能再欺骗自己了。
她将衣服穿上,发现枕头边上还有个黑色口罩和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。
谷宁将帽子拿在手里,想到亚历克斯刚才的一系列反应,心里翻江倒海,惊疑不定。
他到底是把她认成了拟态混种,还是认成了正常雌性?
无论是哪一个,按照她对兽人的了解,亚历克斯都表现的太平静了,平静的好像她无论是什么他都并不在乎。
这点确实会让她觉得安心,可亚历克斯是真的不在乎,还是......
谷宁不知道亚历克斯是怎么想的,也并不敢确定他表现出来的是否合乎兽人常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