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帐外传来凌昭刻意压低的声音:“姑娘,方便吗?”
“进来。”
凌昭掀帘而入,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,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锐亮,显然营内肃清有所进展。他身后跟着赵队正,两人身上都带着夜间的寒气。
“姑娘,营中初步排查,又揪出两个与刘安过往甚密、行迹有疑的军士,已分别看押。暂时未发现其他明显异常。”凌昭快速汇报,“另外,关于北漠古传说与地图,我已找到一些。”他示意赵队正将几卷陈旧的羊皮卷和竹简放在木几上。
“有劳。”我点了点头,略过营中事务,直接切入关键,“我已通过那枚晶石,反向追踪到了‘血月’组织的核心据点。”我将“血月圣坛”、大致方位、黑袍权杖使者以及那双暗金眼眸的信息,简要告知。
凌昭和赵队正听得面色骤变,既震惊于我真能施展如此玄奇手段,更惊骇于那“血月圣坛”的邪异与距离之近。
“西北三百里……那片区域被称为‘流死亡海’,沙暴频繁,地形诡变,自古便是绝地,罕有人迹,连最悍勇的沙民都不敢深入!”凌昭语气沉重,“没想到竟成了邪祟巢穴!”
“我们必须去。”我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,“圣坛不毁,血月之祸永无宁日。且那里,很可能与我寻找的‘星陨之地’有关。”
凌昭没有丝毫犹豫,重重点头:“正该如此!坐等邪祟上门,非戍边男儿所为!我即刻点选精锐,准备干粮饮水,三日后出发!”
“不。”我摇了摇头,“人多反而累赘,易暴露行踪。对方已有警觉,大队人马未至,恐怕便会打草惊蛇,或遭埋伏。此行,贵精不贵多。”
凌昭一怔,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:“姑娘是说……”
“你,我,再带上两三名绝对可靠、身手敏捷、熟悉沙漠地形的弟兄即可。”我看着他,“此去非两军对垒,而是潜入、探查、必要时行雷霆一击。关键在于隐秘与突然。”
凌昭思索片刻,眼中闪过决断:“好!就依姑娘所言!赵队正,你留守营中,主持防务,继续暗中排查,稳住局面。我亲自挑选两名斥候好手同行。”
赵队正虽有担忧,但军令如山,抱拳应诺:“尉官放心!营中有我!定保无虞!”
事情商定,凌昭与赵队正便匆匆离去准备。我则拿起那几卷古老的羊皮地图与竹简,就着帐内昏暗的油灯,仔细翻阅起来。
地图粗糙简略,许多地方标注着“流沙”、“鬼哭丘”、“迷魂壑”等不详之名。但在其中一卷最为古旧、边角都已磨损的皮卷上,于西北方向那片被大片涂黑、标注为“死寂绝域”的区域边缘,我找到了一个极其微小、几乎难以辨认的古老符号标记,旁边还有一行几乎褪色的古文字注解。
那符号,像是一滴眼泪,包裹着一颗星辰。
而那行古字,依稀可辨——
“星泪垂落之地,银沙掩埋过往。禁忌之门,非启之时。”
星泪之地!与我之前感应和凌昭所述传说吻合!而且,这“禁忌之门”……莫非就是指那“古祭坛”?
至于“非启之时”,是警告?还是提示?
我将这处标记与注解牢牢记在心中。
三日后,深夜。
砾石营东南角,一道小门悄然开启。
我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,外罩防沙斗篷。凌昭同样轻装简从,只带了那柄古朴长枪。他身后跟着两名精瘦干练、眼神锐利如鹰的年轻军士,皆是营中最好的斥候,一人背弓,一人佩短刃,沉默寡言,气息沉稳。
没有多余的话语,我们四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砾石营,向着西北方向,那片被称作“流死亡海”的绝域,踏上了征途。
头顶,大漠的星空璀璨依旧。
而前方,血月之影,正在黑暗中悄然蠕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