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副尉的心理防线,在这连番冲击与压力下,终于崩溃了。他颓然地低下头,肩膀垮塌下去,声音干涩而沙哑:“我……我说……”
据刘副尉断断续续的供述,约莫一年前,他在一次独自巡边时,于沙漠深处遭遇沙暴迷失,濒死之际,被一个自称“血月使者”的神秘人所救。那人给了他食物和水,并展示了一种“神奇的力量”,声称只要信奉“血月之主”,便可获得力量、财富,甚至……长生。
起初刘副尉只是半信半疑,但那“使者”随后几次提供的情报,都让他立下小功,获得了些许赏赐。渐渐的,贪念与对边塞清苦生活的厌倦,让他越陷越深。他开始暗中为“血月”传递一些无关紧要的军营情报,换取金银。
直到数月前,北漠开始出现邪祟袭击。“血月使者”的要求也变得越发苛刻,不仅要详细布防信息,还要他留意营中是否有“身怀特殊气息”之人,并设法将其引至特定地点或创造刺杀机会。那枚暗红晶石,便是“使者”交给他的联络与身份信物,言明危急时刻可捏碎求救,但也会暴露自身。
“凌尉官……便是他们特别提及要留意的目标之一。还有……还有这位姑娘,自昨日入营,‘使者’传来的指令便变得异常急切,要求不惜一切代价,摸清姑娘底细,若有机会……”刘副尉说到这里,畏惧地看了我一眼,没敢再说下去。
“他们有多少人?巢穴在何处?‘血月之主’又是什么东西?”凌昭追问道。
“不知道……真的不知道!”刘副尉连连摇头,脸上露出恐惧,“‘使者’每次出现都笼罩在黑袍中,声音非男非女,地点也不同。我只知道……他们似乎在沙漠深处寻找着什么,经常提及‘古祭坛’、‘星陨之地’、‘钥匙’之类的词……力量非常诡异可怕,那些沙傀怪物,似乎也受他们驱使!尉官,我知道的都说了!求您看在我多年戍边、未曾直接害人的份上,饶我一命!我愿戴罪立功!”
星陨之地!钥匙!
这两个词让我心头剧震!果然,北漠深处,真的隐藏着与“源初之秘”相关的线索!而这“血月”组织,也在寻找,并且很可能与“墟”之力有着极深的勾结!他们将凌昭和我列为目标,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军魂煞气与星辰之力,更可能是因为我们可能成为他们寻找“钥匙”或开启“古祭坛”的阻碍……或者……“祭品”?
凌昭显然也捕捉到了这些关键信息,他与我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。
“将他带下去,严加看管!没有我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接近!”凌昭对赵队正吩咐道。刘副尉暂时还不能杀,他口中的信息需要进一步核实,或许还能作为诱饵。
待刘副尉被押走,帐内只剩下我与凌昭二人。
“星陨之地……钥匙……”凌昭低声重复着,看向我,“姑娘之前也曾问及星辰传说。莫非,姑娘此行北漠,便是为此而来?而这‘血月’组织,便是幕后黑手?”
事已至此,再完全隐瞒已无必要。我点了点头:“不错。我确实在寻找与‘星陨’相关之地,关乎一场更大的劫数。这‘血月’组织,即便不是劫数本身,也定是推波助澜之辈。他们寻找‘钥匙’,恐非善意。”
凌昭深吸一口气,眼中光芒闪烁:“如此说来,北漠之乱,根源在此。凌某职责所在,绝不能坐视邪祟横行,祸乱边塞,觊觎我大靖疆土之秘!”他向我郑重抱拳,“姑娘,凌某愿与姑娘联手,共查此事!扫清邪祟,保境安民,亦助姑娘达成所愿!只是……”他眉头微蹙,“敌暗我明,那‘血月’组织神秘莫测,且已渗透营中,下一步该如何行事,还请姑娘指教。”
我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却担当十足的边将,他身上的军魂煞气因其坚定的信念而愈发灼热纯粹。
“首先,肃清营垒,断绝内患。刘副尉被捕,其同党或有异动,需借机引蛇出洞,一网打尽。”我冷静分析,“其次,利用刘副尉的口供与那枚晶石,设法反向追踪‘血月使者’的踪迹。最后,我们需主动出击,寻找关于‘古祭坛’与‘星陨之地’的确切线索。边志杂记,沙民传说,乃至……可能存在的古老地图,都需尽快搜集。”
凌昭连连点头:“姑娘所言极是!我这就去安排!营中肃清之事,交由赵队正他们。边志杂记与地图,我会亲自整理。至于反向追踪……”他看向那枚暗红晶石,有些迟疑。
“此物交给我。”我伸出手,“或许,我能从中找到更直接的线索。”
凌昭毫不犹豫地将晶石递给我。
手握晶石,感受着其中那粘稠的恶意与若有若无的精神连接,我心中已有计较。
夜幕,再次降临砾石营。
而营外的无垠沙海深处,那双隐藏在“血月”之后的贪婪眼睛,或许正因刘副尉的失手,而变得更加阴冷与暴戾。
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