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安十四年的夏秋之交,龙鳞城仿佛一头经过漫长蛰伏与积蓄,筋骨已然强健,利爪已然磨砺的巨龙,昂首立于江淮之间。北线的烽火暂熄,南方的盟约加固,内外一片蓬勃气象。然而,在这片繁荣与稳定的表象之下,一股锐意进取的暗流,正在将军府的最核心处涌动。
书房内,烛火通明,将三人的身影投映在悬挂的巨幅中原舆图之上。陆炎居中而立,左侧是目光锐利、时常轻摇羽扇的庞统,右侧是神色温润却胸藏韬略的鲁肃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战略转折前特有的凝重与兴奋。
“北线张辽,深沟高垒,避而不战,显是得了曹操严令,转入长期对峙。”陆炎的手指划过淮水以北,曹军连绵的营寨标记,“我棱堡防线已成,‘雷公炮’威震敌胆,‘惊蛰’弩严阵以待,彼纵有数万精兵,亦难越雷池一步。北顾之忧,可暂解矣。”
庞统接口,羽扇指向南方:“江东方面,经荆南一战,周公瑾见识了我军手段,凌统来投,更兼乌风岭矿脉共享,孙仲谋无论真心假意,短期内必会竭力维持盟好。南联之策,根基已固。我军侧翼,暂无大患。”
鲁肃微微颔首,补充道:“内部而言,商贸畅通,财货充盈,府库之积,足以支撑大战;乌风岭铁矿源源不断,军工作坊日夜不停,兵甲利器,堆积如山;龙骧营经休整操练,士气正盛;‘夜不收’经山地实战检验,锋芒更利;淮泗水营得江东之助,虽尚未成擎天之柱,然巡弋淮水,已无大碍。主公,龙鳞城已是兵精粮足,上下同心!”
三人你一言我一语,将龙鳞城内外的形势剖析得清清楚楚。所有的条件都指向一点:龙鳞城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创业求生阶段,拥有了主动出击、改变战略态势的资本!
陆炎的目光,如同最锋利的刀锋,缓缓从地图的北部、南部移开,最终牢牢地钉在了西面——那片标注为“九江郡”的广袤区域,以及更向西,曹操统治的核心腹地!
“北线稳固,南联已成,内政无忧。”陆炎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,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雷霆,“那么,我们接下来,该看向何处?是继续困守这淮水一隅,等待曹操消化了北方马腾、韩遂的麻烦后,再度集结重兵而来?还是……”
他猛地一拳,轻轻砸在九江郡的位置上:“主动出击,将战火引向敌人的地盘!”
庞统眼中精光暴涨,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:“主公明见!困守必亡,进取方有生机!九江郡,本为扬州治下,曹操虽派张辽占据北部,然其统治并未深入,民心未附。且九江地处中原东南门户,西接豫州,北连徐州,若能收复全境,则我龙鳞城势力可直抵淮水中上游,西可威胁豫州颍川,叩问许都!北可断徐州与中原联系!此乃一箭双雕,将我军之战略前沿,向前推进数百里!”
鲁肃也面露赞同之色,但他考虑得更周全:“西进九江,战略上确为妙棋。然亦有风险。其一,张辽虽主力被牵制在北线,然其在九江北部经营日久,城防坚固,恐非旦夕可下。其二,我军若主力西进,北线防御会否出现漏洞?其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曹操岂会坐视我夺取九江,威胁其腹地?一旦我军西进,曹操必派援军,届时恐面临两面夹击之险。”
“子敬所虑,俱是关键。”陆炎赞许地点点头,显然早已深思熟虑,“针对此三点,我意如下。”
他走到地图前,手指点向几个关键节点:“第一,此次西进,不以攻城略地为首要目的,而以歼灭张辽在九江的有生力量,摧毁其统治根基为核心!张辽兵力分散,我军可集中精锐,发挥我军野战与器械优势,寻机与其主力决战!只要击溃张辽本部,其余县城,传檄可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