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则清了清嗓子,开始陈述曹操的条件,言辞恳切,仿佛真心实意:“司空深知陆豫州乃当世英雄,雄踞江淮,民心所向。然,连年征战,生灵涂炭,非天下之福。司空之意,愿表奏天子,正式册封陆豫州为扬州牧,假节,总揽江淮军政!并可划泗水以东之徐州郡县,归豫州辖制。自此,曹陆两家,划界而治,永结盟好,共辅汉室,如何?”
这条件,不可谓不优厚。扬州牧,假节,几乎承认了陆炎在江淮的独立地位,甚至还附赠部分徐州地盘。
庞统在一旁嘿嘿冷笑,插话道:“王先生,曹司空如此大方,莫非是彭城一战,损了元气,需要时间舔舐伤口?抑或是北边袁本初,给了司空不小的压力?”
王则心中再惊,面上却强自镇定:“庞军师何出此言?司空雄兵百万,战将千员,岂惧区区挫折?此乃司空一片仁心,不忍百姓再遭兵祸耳。”
陆炎抬手,止住了庞统的继续逼问,目光平静地看着王则:“曹司空的好意,陆某心领。然,扬州牧之位,乃朝廷名器,非曹操可私相授受。至于划界而治……”,他顿了顿,声音转冷,“下邳城下,泗水岸边,那数十万具尸骨未寒,他们的血,早已将所谓的‘界’染得模糊不清。王先生,请回吧。告诉曹司空,若要和平,除非他自缚于许都天子阶前,谢罪于天下!否则,我陆文韬,与他不死不休!”
话语铿锵,掷地有声,没有丝毫转圜余地。
王则脸色终于变了变,他知道任务已然失败。他深吸一口气,做最后努力:“陆豫州何必如此决绝?须知……”
“送客!”陆炎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。
陈午上前一步,面无表情地对着王则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王则无奈,只得躬身一礼,黯然退去。他知道,回去后,等待他的将是曹操的雷霆之怒。
待王则离去,庞统抚掌笑道:“主公应对,恰到好处!既表明了态度,又显得底气十足,那王则回去一说,曹操必疑神疑鬼,以为我军实力恢复远超其预期,或能延缓其用兵之时。”
陆炎却无喜色,沉声道:“曹操不会死心。外交失败,其必加紧军事准备。我等时间依然紧迫。广陵和荆州那边,有消息了吗?”
就在王则悻悻北返的同时,杜袭抵达了襄阳。
荆州州牧府内,刘表接待了杜袭。看着陆炎信中痛斥曹操暴行、呼吁汉室宗亲共扶社稷的激昂文字,以及杜袭带来的丰厚礼物,刘表抚须沉吟,未置可否。
他麾下蒯越、蔡瑁等人意见不一。有主张趁机北向,分一杯羹的;有主张固守本境,坐观成败的。
最终,刘表给出了一个典型的“刘表式”回应:“文韬(陆炎)之心,吾已知之。曹孟德之行,确有不妥。然荆州地僻兵弱,实难远征。然,若曹操再行不义,天下共击之,我荆州亦不会坐视。请使者回禀文韬,我当谨守荆州,保境安民,并于士林之中,为其宣扬大义。”
这番表态,虽未答应出兵,但至少表明了道义上的支持,并承诺在舆论上相助,对陆炎而言,已算是不错的结果。
而广陵方面,陆炎的军械援助顺利送达刘备手中。
得到这批急需的物资,刘备精神大振,加紧了对淮阴的围困和对广陵南部的掌控。他亲自回信陆炎,言辞恳切,感谢援助,重申共抗曹操之志,并隐约表达了希望在未来适当时候,能与陆炎正式会盟的意愿。
三方外交,陆炎虽未取得决定性突破,但稳住了侧翼(荆州),扶持了潜在的盟友(刘备),并强硬回绝了曹操的缓兵之计,在道义和战略态势上,依旧保持着主动。
然而,所有人都清楚,外交的纵横捭阖,终究需要实力的支撑。曹操在经历了初期的被动后,正在疯狂地积蓄着力量。北方的袁绍,态度依旧暧昧。江淮的粮草,依旧捉襟见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