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番话，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，狠狠砸在了朱赫来的心脏之上！让他瞬间从狂怒之中，坠入了冰冷的深渊！
“所以，”保尔的声音愈发冰冷，“他要毁掉这一切。他宁愿让这支军队倒退回用人命填壕沟的时代，宁愿让这个国家重新陷入个人崇拜的泥潭，也绝不允许任何事物，威胁到他那至高无上的权力！”
“他要杀的，不仅仅是我们几个人。他要杀的，是这支军队的大脑，是这个国家的未来！”
朱赫来停下了脚步，他死死地盯着保尔，那双赤红的虎目之中，最后的一丝犹豫，也彻底化为了冰冷的、如同钢铁般的杀意！
“保尔，你说吧，怎么干！”他一字一顿，每一个字，都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，“我这条命，是你给的！只要你一句话，我今晚就带着卫戍部队，冲进克里姆林宫！”
“不，那不是革命，那是兵变。”保尔摇了摇头，“我们要的，是一场无可辩驳的、让所有人都闭嘴的……正义清算！”
……
第二场密谈，则是在图哈切夫斯基那间充满了书卷气的私人书房里。
与朱赫来的火爆不同，这位儒雅的元帅在看完电报后，陷入了长久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他的脸色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，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里，此刻却是一片深入骨髓的悲哀与冰冷。
“我早就预料到了，”许久，他才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，“只是没想到，这一天，会来得这么快，这么……赤裸裸。”
作为“大纵深作战”理论的创立者，他因为思想超前，早已被保守派系视为眼中钉，更是斯大林心中那份清洗名单上，最靠前的几个名字之一。
“米哈伊尔，”保尔的声音，带着一股足以驱散所有迷雾的强大力量，“恐惧和退缩，换不来生机。现在，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！”
他将自己的全盘计划，向这位自己最信任的军事理论家，彻底揭开！
一个小时后，图哈切夫斯基那双黯淡的眼眸，重新被点燃！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、狂喜与极致崇拜的复杂光芒！
他看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，自己所面对的，根本不是一个凡人！
那份深谋远虑，那份对人心与时局的精准把控，简直堪比神明！
“我明白了，”图哈切夫斯基重重地点了点头，那张苍白的脸上，浮现出了一抹属于战士的决然，“需要我做什么，你尽管开口！”
……
当天深夜。
在莫斯科一栋毫不起眼的公寓楼里，卡佳成功地将保尔的亲笔信，递到了那位德高望重的、列宁的遗孀——克鲁普斯卡娅同志的手中。
这位早已对斯大林的独断专行和个人崇拜积怨已久的老人，在看完信后，沉默了许久。最终，她浑浊的老眼里，闪过一丝决然的厉芒。
“告诉保尔同志，就说我说的，”她的声音苍老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道义力量，“为了扞卫弗拉基米尔·伊里奇的遗产，我，责无旁贷！”
几乎是同一时间，共青团中央书记德米特里，也被秘密召见到了保尔的住所。
“德米特里同志，”保尔的声音无比庄重，“我需要你们做好准备！在最关键的时刻，动员全国的共青团员！我需要让克里姆林宫里的某些人，亲耳听一听，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——人民的怒吼！”
“是！元帅同志！”德米特里激动得满脸通红，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，“共青团，永远是您最锋利的尖刀！”
最后，保尔将目光投向了卡佳。
“卡佳，从现在开始，你那张情报网的重心，要变了。”他的声音冰冷而又锐利，“不要再被动地防御，我要你们主动出击！去给我搜集！搜集斯大林，以及他身边那些核心党羽，所有非法的、见不得光的证据！我要让他们的每一项罪行，都在阳光下，无所遁形！”
“明白！”卡佳的眼中，闪烁着猎豹般的光芒。
军方、元老、青年、情报……
一张以保尔为绝对核心，涵盖了苏维埃各个层面力量的“反独裁联盟”，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，以一种惊人的速度，悄然成型！
所有的棋子，都已各就各位！
“保尔，”在送走所有人后，图哈切夫斯基看着眼前这盘惊天动地的棋局，依旧有些不敢相信，他忍不住问道，“我们的力量……足够了吗？”
保尔缓缓地摇了摇头，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里，闪烁着比星辰更加深邃的、属于终极战略家的光芒。
“还不够。”
他的声音，平静，却又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期待感。
“我们还需要一个……让斯大林无法拒绝的决战舞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