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娜,保尔最信任的私人助理,那个善良而又忠诚的年轻姑娘,成为了第一个目标。
这天下午,她刚刚结束工作,准备回家,就在国防人民委员部的大楼门口,被一名戴着眼镜、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去路。
“安娜同志,请留步。”男人的脸上,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,但那双镜片后的眼睛,却如同深潭般,看不出任何情绪,“我是中央监察委员会的,有些情况,想向您了解一下。”
安娜的心,猛地一沉。
她被带到了一间普通的办公室,男人为她倒了一杯热茶,语气温和得像是在与朋友闲聊。
“安娜同志,不要紧张。”男人微笑着说,“我们都知道,您是柯察金元帅最信任的人。您对党和国家,同样是无比忠诚的,对吗?”
“当……当然!”安娜紧张地回答。
“那就好。”男人点了点头,话锋陡然一转,“那么,您有没有发现,我们这位伟大的元帅,最近……有没有什么不太正常的言行?”
“比如,”男人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,“他有没有在私下里,抱怨过领袖的决策?有没有和一些……嗯,思想不太‘纯洁’的人,有过秘密的接触?”
安娜的脸色,瞬间变得煞白!她立刻意识到,这是一场针对元帅的阴谋!
“没有!绝对没有!”她激动地站起身,“元帅对领袖,对党,是绝对忠诚的!你们不能凭空污蔑一个英雄!”
看着安娜那激烈的反应,男人的眼中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与冰冷。
他脸上的笑容,缓缓消失。
“安娜同志,”他的声音,变得如同冬日的寒冰,“我希望你明白,这是一个你选择立场的机会。是选择站在一个前途未卜的、已经被组织怀疑的人那边,还是选择站在伟大的党和人民这边。”
“想想你的家人,安娜同志。他们都住在莫斯科,对吗?你的父亲在工厂工作,你的弟弟还在上大学……我们不希望,因为某些人的‘执迷不悟’,而连累到无辜的家人。”
赤裸裸的威胁!
那冰冷的话语,如同毒蛇的獠牙,狠狠刺入了安娜最柔软的软肋!她的身体,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与此同时,一张更加庞大的调查网络,已经全面铺开。
一沓沓绝密的档案,被送到了“特别专案组”的办公桌上。
卡佳·伊万诺娃,国家计委的经济专家,保尔的恋人。她所有的求学经历、家庭背景、社会关系,甚至连她少女时期写过的日记,都被特工们从档案库的尘埃中翻找了出来,试图找到一丝一毫可以被利用的“污点”。
朱赫来元帅,保尔在军中最坚定的盟友。他过去的每一次指挥,每一次发言,都被重新审查,试图找出他与保尔之间“非正常”的利益输送和“军事集团”的证据。
图哈切夫斯基元帅,“大纵深作战”理论的创始人。他所有与国外军事理论家的通信,所有“超前”的军事着作,都被打上了“思想不纯洁”、“亲西方”的危险标签!
无数的特务,如同最贪婪的秃鹫,开始疯狂地撕咬着与保尔有关的一切!他们如同水银泻地般渗透到社会的各个角落,将那些因为嫉妒而产生的酸话,将那些因为不解而发出的议论,将所有关于保尔的负面言论和可以被歪曲的“证据”,源源不断地汇集到卢比扬卡那座冰冷的灰色建筑之中!
然而,这些捕风捉影的材料,还远远不够。
叶若夫需要一个真正的“突破口”,一个足以一击致命的“铁证”!
他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,如同困在笼中的野兽。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,一名负责监听的技术主管,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、还带着油墨温热的监听记录,神色激动地冲了进来!
“委员同志!重大发现!”
叶若夫一把抢过那份文件,那双阴鸷的眼睛,死死地盯在了纸上的那段对话上!
监听地点:柯察金元帅办公室。
对话人:保尔·柯察金,米哈伊尔·图哈切夫斯基。
图哈切夫斯基:“……关于装甲集群的侧翼掩护问题,我倒是想起了当年一个人,他的战术思想,和我们现在讨论的,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。”
保尔:“哦?你说的是……‘老狼’?”
图哈切夫斯基:(压低声音)“没错,就是他。可惜了,如果普里马科夫还在,他一定能理解我们……”
普里马科夫!!!
当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,叶若夫的瞳孔,猛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!
维塔利·普里马科夫!那个因为涉嫌“托洛茨基军事反对派”而在几年前就被撤职、流放的红军骑兵军长!一个早已被打入政治地狱的、绝对禁忌的名字!
保尔·柯察金和图哈切夫斯基,竟然在私下里,讨论一个托派嫌疑分子!并且言语之中,充满了惋惜和……认同?!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叶若夫的喉咙里,发出了如同夜枭般干涩而又尖利的狂笑!
他缓缓抬起头,那张瘦削的脸上,因为极致的兴奋而扭曲成了一个无比狰狞的、找到突破口的残忍弧度!
鱼儿……上钩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