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维克多那句充满了极致下流与恶毒的低语,如同一条黏腻的毒蛇,钻进卡佳耳中的那一刻——
整个莫斯科大剧院的穹顶,仿佛都在这无声的羞辱中,轰然坍塌!
时间,彻底静止!
空气,凝固如冰!
在场所有苏维埃的上层名流,那些衣冠楚楚的委员、将军、艺术家们,一个个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,脸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骇然与震惊!
他们听到了什么?!
索洛维约夫家的那个蠢货,竟然敢用如此肮脏的、近乎于泼妇骂街的方式,去羞辱国家计委的天才,去侮辱那位如今声望如日中天的……“神明”?!
他疯了吗?!
死寂!
一片令人窒息的、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的死寂!
维克多看着卡佳那瞬间失去所有血色、因为极致的屈辱而微微颤抖的身体,心中涌起了一股变态到了极点的报复性快感!
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!
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,将这个敢于反抗他的女人的骄傲,狠狠地踩在脚下,碾得粉碎!
他仿佛已经预见到,下一秒,卡佳就会在这足以毁灭她所有名誉的风暴中,彻底崩溃,哭泣着,向他跪地求饶!
然而——
他预想中的崩溃,没有到来。
他期待中的哭泣,更没有出现。
就在这死寂的中心,卡佳那微微颤抖的身体,忽然,停住了。
她缓缓地,一寸一寸地,抬起了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、却依旧美得令人心碎的脸。
她那双冰蓝色的、曾经因为屈辱而蒙上水雾的眼眸,此刻,所有的脆弱与痛苦都已如潮水般退去!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冷到了极致的……平静!
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,大海最深处的、令人心悸的平静!
那是一种将所有情感都燃烧殆尽后,只剩下绝对理性的、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平静!
在这一刻,卡佳的灵魂,仿佛经历了一场最彻底的淬火!
羞辱?
愤怒?
不。
都没有了。
当维克多将“残废”这个词,用最恶毒的方式与那个男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时;当他用最肮脏的念头,去揣测那份她视若珍宝的、纯粹的灵魂共鸣时——
她心中最后一丝对这个旧世界的留恋,最后一缕因为家庭而产生的妥协,都被彻底斩断!烧成了灰烬!
她看着眼前这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、丑陋的脸,心中再无波澜。
因为,在她眼中,维克多·索洛维约夫,连同他所代表的那个充满了权术、交易与腐朽气息的世界,已经……死了。
她没有说一个字。
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。
在全场那上百道充满了震惊、同情、怜悯与幸灾乐祸的复杂目光注视下,卡佳·伊万诺娃,只是缓缓地转过身。
她的背,挺得笔直!
如同一株在西伯利亚寒风中,宁折不弯的白桦!
她迈开脚步,一步,一步,无比坚定地,朝着大剧院的门口走去。
她的每一步,都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,狠狠地抽在维克多的脸上!抽在所有以为她会被击垮的人的脸上!
她没有退缩!
她没有崩溃!
在这场足以毁灭任何一个女人的风暴面前,她选择的,不是逃避,而是……决裂!
与她的未婚夫,与她的家庭,与她过去二十多年来所背负的一切枷锁,进行最彻底的、永不回头的决裂!
……
冰冷的夜风,如同刀子般刮过莫斯科的街头。
卡佳裹紧了自己单薄的大衣,却没有回家。
她知道,那个所谓的“家”,已经回不去了。那里只有父母的眼泪和哀求,只有无尽的妥协与牺牲。
她的心中,只有一个念头,一个前所未有清晰、前所未有坚定的念头!
去那个人的身边!
去那个唯一能够理解她、唯一值得她追随的人的身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