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通!”“噗通!”
三名弟子瘫软在地,大口喘息,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背。
“他……他从坠神渊里……出来了?”瘦高弟子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。
“幻觉……一定是幻觉!”另一人猛揉眼睛。
那稳重点的弟子脸色惨白,望着林昊消失的方向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茫然:“快去……禀报执事!坠神渊……有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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坠神渊往东百里,有一片不大的山谷,名为“落霞”,曾是林昊年少时,与萧逸一同发现并时常结伴采药、切磋修为的秘密之地。这里灵气算不上充沛,但胜在幽静,生长着几种外界少见的灵草。
谷中一切,似乎与十年前并无太大不同。
溪水潺潺,鸟鸣清幽。
林昊站在一株枯死的古树下,伸手抚摸着树干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剑痕。痕迹边缘已经变得光滑,那是岁月风雨磨蚀的结果。
当年,就是在这里,萧逸演练新得的剑诀,失手在这树上留下了这道痕迹,还懊恼了许久,说自己掌控不足。他当时还笑着安慰,说不过是一棵老树而已。
失手?
林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如今回想,那一剑,角度何其刁钻,劲力何其隐晦,与其说是失手,不如说是一次精心算计的试探,或者……是某种阴暗心思按捺不住的流露。
他闭上眼,神识如同水银泻地,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,覆盖了整个山谷。
一草一木,一沙一石,十年来积攒的尘埃,地下虫蚁爬过的细微痕迹,空气中残留的、几乎淡不可闻的……其他修士的气息。
嗯?
林昊的神识,在谷底一处隐秘的石缝前凝聚。
那里,有一股极其微弱,但本质却异常精纯的灵力波动,与他记忆中这片山谷的寻常灵植截然不同。而且,这股气息……很新,留下不超过三日。
他身影一晃,下一刻已出现在石缝前。
屈指一弹,一道无形气劲拂开遮蔽的藤蔓与碎石。
石缝深处,一株奇特的植物映入眼帘。高不过半尺,生有七片叶子,每片叶子都呈现出不同的色彩,赤橙黄绿青蓝紫,隐隐对应着某种天地灵韵。叶片簇拥的中心,一点柔和的七彩光晕正在缓缓凝聚,尚未成型。
“七霞琉光草?”林昊眼中掠过一丝讶异。
这可是炼制“七彩蕴神丹”的主药,即便在他前世的认知中,也属颇为难得的珍稀灵植。此丹对滋养、壮大神魂有奇效,对金丹、元婴境的修士突破瓶颈助益极大。在这资源相对贫瘠的南荒地域,一株成熟的七霞琉光草,足以引起一场小规模的腥风血雨。
看其形态,距离彻底成熟,大概还有月余时间。
难怪此地会有其他修士留下的微弱气息,想必是发现了此草,但因未成熟,故而布下了一些简陋的隐匿禁制,准备等待成熟后再来采摘。
林昊神识微动,轻易便洞穿了那层简陋的隐匿法诀。布禁之人的修为,大约在筑基中期,手法粗糙,灵力驳杂不纯。
他正欲仔细探查,眉头忽然轻轻一挑,抬眼望向谷口方向。
来了。
而且,不止一人。
脚步声杂乱,伴随着毫不掩饰的灵力波动和嚣张的呼喝,打破了山谷的宁静。
“快点!磨磨蹭蹭的,要是那株宝药出了岔子,把你们几个贱骨头卖了都赔不起!”
四五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、胸前绣着一个“赵”字的家丁,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、面色倨傲的年轻公子哥,大步闯入了落霞谷。那公子哥修为在筑基初期,气息虚浮,显然是靠丹药堆砌上来。家丁中,则有一人是筑基中期,气息比那公子哥凝实不少,方才布下禁制的,应该就是此人。
另一侧,还有两名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岚宗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,一男一女,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,修为仅有炼气三四层的样子。两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和一丝不屈,被那几个赵家家丁推搡着前行。
“赵坤!这落霞谷是我们先发现的!那株灵草也是我们师兄妹辛苦找到的!你们赵家怎能如此强取豪夺!”那少年弟子脸上有一道新鲜的瘀青,嘴角还带着血丝,显然之前已经吃过亏,此刻却仍倔强地喊道。
那名为赵坤的华服公子哥嗤笑一声,用折扇指点着少年,语气满是轻蔑:“强取豪夺?笑话!这落霞谷乃无主之地,天材地宝,有德者居之!就凭你们两个青岚宗最底层的废物,也配拥有这等灵草?本少爷看上,是你们的福气!乖乖带路,待本少爷取了灵草,心情好,或许还能赏你们几块灵石。”
“你!”少年气得浑身发抖,还要争辩,却被身旁那面容清秀、眼神怯懦的少女死死拉住衣袖。
“师兄……算了,我们……我们惹不起赵家……”少女声音带着哭腔,满是恐惧。
赵坤见状,更是得意,目光扫过少女虽然青涩却已显秀美的脸庞,眼底闪过一丝淫邪之色。
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谷底石缝前。
那筑基中期的家丁上前一步,手中法诀一引,准备撤去自己布下的禁制。
然而,法诀落下,石缝前只是波纹一闪,那简陋的禁制却并未如预想中般散去,反而依旧稳固地存在着。
家丁“咦”了一声,脸上露出疑惑。
赵坤不耐烦道:“怎么回事?”
“少爷,这禁制……好像有点不对劲。”家丁皱眉,再次催动法诀,灵力涌出,试图强行破禁。
就在这时,一个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,自旁边不远处响起:
“动我的东西,问过主人了么?”
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。
所有人悚然一惊,猛地转头。
只见不远处,一株古树的阴影下,不知何时,多了一道身影。
那人靠着树干,衣衫褴褛,长发遮面,看不清容貌,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,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、误入此地的流浪汉。
但不知为何,在他目光扫过来的瞬间,赵坤、那筑基中期的家丁,以及所有在场的人,心头都莫名地一寒。
仿佛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,悄无声息地盯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