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溪,你来了。”他的声音像醇厚的大提琴,“我以为,你会怕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怕?”林溪迎上他的目光,平静反问,“这里是美术馆,不是审判庭。能有机会欣赏到这么多艺术珍品,我应该感到荣幸。”
“哈哈……”所罗门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回答,发出一阵愉悦的低笑,“林溪,你还是和大学时一样,总是这么……有趣。”他朝她伸出手,优雅地做了个“请”的姿势,“既然你对艺术有兴趣,就让我为你当一次专属导览员。”
林溪跟着他一步步走向展厅深处。这所谓的导览,不过是心理战的序曲。
他没有带她去看那些耳熟能详的名作,而是停在了一幅风格阴郁的巴洛克风格画作前。画面上,美丽的妇人朱迪斯正冷漠地割下敌将赫罗弗尼斯的头颅,鲜血喷涌,场面血腥而富有张力。
“卡拉瓦乔的作品,”所罗门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,带着一丝蛊惑,“你看,力量与美,弱者颠覆强权,多么迷人的瞬间。只可惜,现实中的颠覆,往往不那么富有诗意。”
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和暗示。
林溪的目光掠过画中朱迪斯那张美丽却毫无怜悯的脸,淡然开口:“颠覆者若只为满足私欲和复仇的快感,那她与被斩首的暴君并无区别,都将被历史的尘埃掩埋。真正的力量,源于守护,而非毁灭。”
所罗门的眼底闪过一丝异彩,笑意更深了。他没有反驳,反而带着她走到了大厅尽头,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。
窗外,是波涛汹涌的黑色大海。巨浪一下下拍打着悬崖下的礁石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仿佛随时能将这座孤岛吞噬。
“你觉得,他还能撑多久?”所罗门看着窗外的海,声音轻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。
“顾氏的资金链已经断了,银行的催款单像雪片一样飞向他的办公桌。董事会也背叛了他,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,迫不及待地要从他身上撕下血肉。”他那双平静的眼眸里,透出了属于捕食者的冰冷与残忍,“他现在就像一头被铁链锁住喉咙的狼王,曾经的威风荡然无存,只能对着月亮发出几声不甘的悲鸣。”
他向前一步,稍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致命的诱惑:“而你,林溪就是他身上最鲜美的那块肉。你猜,他会不会为了活命,为了保住他的帝国,亲手把你分割下来?”
林溪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但她的脸上却绽开一个清浅的笑。
“沈耀,你的催眠技巧,退步了。”她直呼他的本名,“这种低级的挑拨离间,只会暴露你内心的不自信。因为你很清楚,无论你怎么诋毁他,贬低他,在我心里,他依旧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。而你,不过是一个躲在暗处,靠着窃取来的财富,玩弄阴谋的可怜虫。”
“你!”所罗门的脸色变了,那温文尔雅的假面出现了一丝裂痕,眼底的寒意足以将人冻结。
林溪却仿佛没有看见,她迎着他的目光,:“我今天来,不是来求你。我是来,和你做一笔交易。”
“交易?”所罗门很快恢复了平静,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,似乎觉得这场游戏变得更加有趣了。
“是。”林溪的目光扫过他身后那些价值连城的画作,最终重新落在他脸上,“你想要的一切,无非是想证明你比顾衍强,想夺走他最珍视的东西。你的目标,从来不是顾氏,而是我。”
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将自己最后的底牌,决绝地推上了赌桌。
“放过顾衍,放过顾家。停止你所有针对他的计划。”
“作为交换……”
“我跟你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