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羽恭敬回道:“禀太子妃,奉殿下命令,是要带到前线去,今日殿下要与淄楚谈判。”
姬瑞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两军谈判时,以战俘为筹码也算是常规操作。
“从这里去前线有多少里?”她又问。
姬瑞雪想着自己待在营中也无所事事,不如提着药箱去前线,若是有什么伤亡,她还能及时帮上忙。
“马程若是快的话,只消一刻钟。”阿羽恭敬答道。
“我随你们同去。”姬瑞雪目光定定地看着阿羽。
阿羽惊诧:“可是殿下——”
“你们殿下也定是希望我能时时陪着的,不必多言,走吧。”姬瑞雪自觉这话有牵强无赖的成分,语气却能说得不容置疑,且让人信服。
她不待阿羽脑筋转过来,继续唬道:“随行的几位大夫也同去吧,以萧大夫领头。”
阿羽面色顿时一僵,支支吾吾道:“恐怕萧大夫不能同行”
“怎么?”姬瑞雪警觉。
这段时间,以伤兵进营医治的巨大流量,莫非是将萧善水累倒了?
阿羽眼神里有几分不自在,他垂头摩挲着剑柄,回道:“萧大夫家中似乎有什么急事,这会他已在赶回京的路上了,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。”
“好吧,那便叫上其他人,现在出发。”姬瑞雪虽心觉怪异,但也没多问。
毕竟那是人家家事,她这个外人无从置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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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是前线,其实是一座城池和一道峡湾形成的城防,峪里关,土墙前一条自古月河源口蜿蜒而下的护城河,将外来兵马横挡在城的百米开外。
峪里关白日燃烟,夜里传烽火,全城戒备。
宋枭野一身金甲坐在营帐里,似笑非笑地盯着座下那浑身是血的犯人。
少年修长如玉的手指攥着弯刀,在桌案上留下一道道划痕,声音寒凉:“孤知道除却破城这一条路,古月河的源头还有一条路可以直捣城中大营,禾伯已然同我说过了。”
那人红着眼嘶哑出声:“你诈我!你一定是在诈我!禾伯怎会同你这畜生说!”
“孤将灵汐带去了他身边。”宋枭野轻弹刀尖,将桌案上的木头小人削去了胳膊。
灵汐是禾伯的女儿,以前同在军营时,禾伯将这个绿瞳的少年将军当做稚儿般对待,很是怜惜,许多事情也会同他讲。
座下的人突然不出声了,默然了一会儿,便呜呜哭了起来,血泪浸润了脸庞。
“别急,你的家人也快到了。”少年唇角勾起玩味的笑,似是很期待他的下一步反应。
“你——你——”那人踉跄坐在地上,像是丢了魂一样,支支吾吾半天,却说不出些什么,茫然四顾,突然疯了般窜起身来欲往柱子上撞——
“拦住他,留着命。”宋枭野唇角荡着残忍的笑,干净的嗓音却冷到令人骨寒。
微不可察的一声轻叹淹没在风里。
人有软肋时,竟是这样可怜和无助。
宋枭野不禁想到自己小时候,多少次濒临绝境时,是纯靠着一股惊人的求生欲和坚定复仇的信念,开辟了柳暗花明的前路。
只有活下去,才能将曾欺辱过他的人一个个踩死在脚底。
他将弯刀在案几上划出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印记,发出难听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