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目光里蒙上了层雾色忧郁,他缓缓直起身,嘴角却溢出发出“嘶”一声。
姬瑞雪下意识望向他的手,发出一声惊叫:
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少女眉头拧得很紧很紧,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一片,她感觉魂都要飞了——
在来之前的郁闷和忐忑在瞬间消失了个干净。
前些日子,她一直在思考:
她问了好几次系统:宋枭野的性格是怎样的,可是从来没有得到回应。
那就意味着,很可能少年并非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软糯。
所以现在她一想起他,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两张面孔。
一个是懵懂无辜的少年,连偶尔的呛人和斗嘴都是软糯的。
一个是冷漠笑着的少年,手上沾血,享受所有人的崇拜和尖叫。
这种感觉有些怪异,让她不知当如何与他相处。
然而,就在刚刚,她望见他痛苦地皱眉,掌心的纹路被血色浸染,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似的。
担忧与心疼赶跑了脑中所有。
宋枭野望着她,扯出一个牵强温暖的笑,“没事,走路不小心,被荆棘挂了一道,歇歇便好了。”
姬瑞雪红着眼,不知是因之前的痛感过于强烈让她心里委屈发酸所致,还是因为少年的笑容染上了几分破碎。
她垂眸不再吭声,专注地给少年包扎。
风里卷过一阵幽幽的叹息。
——
战局似乎一触即发。
听宋枭野说,他已经还原了淄楚地界的舆图,并让阿羽逐个领人确认伏击在各个关口处的军队,便是为了不久后四面包抄淄楚大营,将其围个水泄不通、逼入绝境。
作为一个生长于和平年代的人,姬瑞雪只通过历史书了解过战争。
宋枭野密不透风、紧锣密鼓地为即将爆发的两军对峙做准备,让她万分紧张。
每每问他,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,从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延申些什么。
而她,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。
她打小便对从医感兴趣,高考报的专业也是临床医学,凭借从小闻药学药、中医西医双修的底子,加上读书她一向争取,也顺利拿到了全国临床医学排名第一的A大录取通知书,一共三个名额,她是最高录取分。
可惜
少女的眼光里流露出几分思索,营帐里只有风吹书页的声音。
突然,林子里响起几声布谷鸟的叫声。
她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拢紧,胸膛下的心嘭嘭跳得厉害。
战争是顶层决策下的智力交锋,却也是真刀真枪的肉搏火拼。
一旦战争爆发,便是生灵涂炭。
望着笔下救人的方子,姬瑞雪忽觉有一股内生的力量蓬勃而出,她又多点了一盏灯,在案头奋笔疾书。
——
一月后的某个晚上,宋枭野提前将姬瑞雪送了出去。
随行的,还有葫芦、阿挑和阿蛮。
身处临时搭建的营帐里,姬瑞雪不安的情绪挥之不去。
宋枭野经常一行军,便是一周不回来。
或探查敌情,或两军交战,总之都是真刀真枪见血的事。
营帐外经常有死人被拖走,地上的血迹就从没干过。
她夜夜担惊受怕,只有身体发肤偶尔传来的痛感是真实的。
这些或大面积或小片的疼痛,是从前她最怕的,然而此刻,却让她能无比安心。
因为她能凭此确认,宋枭野是安全的。
少女起身吹灭了蜡烛,准备熄灯睡觉。
这时,营帐外传来沉重的兵戈相撞的声音,还有喧嚣的、吵闹的人群。
姬瑞雪几乎是弹起身冲出去看。
在穿着清一色金甲的将士里,她一眼便瞧见了宋枭野。
少年马尾高束,意气风发,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将领风度,目光像在俯视众生,让人心里不自觉生出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