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卫揽舟如今是百官之首,圣上面前的红人,他的面子,咱们不能不给。”
陈夫人这才松了口气,又试探着问:
“那这捐款,妾身该捐多少合适?”
这可问到了点子上。
陈尚书眯了眯眼,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。
半晌,他伸出一根手指。
“一百两。”
陈夫人一惊:“这么少?”
陈尚书瞪了她一眼。
“你当咱们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?”
“一百两,意思到了就行。”
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神神秘秘地叮嘱道:
“记着,那日去雅集,别穿金戴银的,把你压箱底那件旧衣裳翻出来。”
“到了那儿,旁敲侧击,多哭穷。”
“就说我这个尚书当得有多清廉,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。”
陈夫人整日跟着他装穷卖惨,早已是炉火纯青。
她连忙点头:“放心吧老爷,这些我都懂。”
与此同时。
京中收到请柬的其余几家府邸,几乎上演着如出一辙的戏码。
这帮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滑头,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。
谁都明白,这是卫相的局。
谁都不想当出头鸟。
于是,大差不差的一个思想——
给面子,少给钱,多卖惨。
雅集当日。
相府内不见往日宴会的奢华,反而透着一股清雅素净。
赵栖凰一早就起来亲自布置。
所有名贵的瓷器全都收了起来,找了一堆破碟烂碗。
菜单上只有几碟瓜果和素点。
小红拿着菜单,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了苦瓜。
“夫人,这也太寒酸了吧?”
“就几样素菜,这要是传出去,岂不让人笑话咱们相府小气?”
赵栖凰正亲手修剪着瓶中的一枝白莲,闻言,笑道。
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”
“既然是为灾民募捐,我们自己若是铺张浪费,还怎么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掏银子?”
“这叫,以身作则。”
小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时辰一到,各家夫人便乘着马车,陆陆续续地来了。
一个个穿着朴素,脸上挂着得体的愁容。
赵栖凰一身素白长裙,未施粉黛,衬得她清丽出尘。
她站在门口,笑脸相迎。
“陈夫人,您来了,快请进。”
“李夫人,有些日子不见,您气色还是这么好。”
夫人们也连忙客套地回礼。
“哪里哪里,卫相夫人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。”
“夫人心怀天下,慈悲为怀,真是我们妇人的表率。”
一片虚伪的寒暄中,众人落了座。
看着桌上那几碟堪称简陋的菜色,夫人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——看来,这次真是来“哭穷”的。
宴席开始。
赵栖凰缓缓起身,环视一圈。
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。
她声音清冷,带着一丝沉痛。
“想必各位姐妹也听说了利洲水患之事。”
“千里泽国,一片汪洋,房屋倒塌,良田尽毁。”
“百姓们流离失所,食不果腹,甚至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。”
底下,夫人们纷纷低下头,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锦帕,假模假样地在眼角沾了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