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揽舟打开盒子,红丝绒上静静躺着一枚通体玄黑的令牌。
“今日,老夫将它物归原主。”
令牌入手,一股沉甸甸的寒意顺着掌心直窜心底。
卫揽舟瞳孔一缩,幽暗的眸光死死锁住令牌上那个浴血搏杀的“煞”字。
他的声音沙哑,“这是黑煞军的兵符?”
“说得不错。”老头子点了点头,眼中突然闪过锐利的光。
“当年,皇帝害怕你们卫家的黑煞军太过强悍,能以一敌百。天下刚刚安定,他就找了个借口,命令你祖父将那支亲兵解散。”
老头子语气低沉,带着感慨:“可那群铁骨铮铮的汉子,早已对卫家立下血誓,誓死不离。”
“如今,他们化整为零,蛰伏在各国各地。”
“只待这枚兵符重现,随时听候你卫家的召唤。”
卫揽舟指尖收紧,那枚令牌几乎要烙进他的掌心。
冰冷,沉重。
喉结滚动,他声音艰涩。
“他们……都还在?”
老头子捻了捻胡须,眼中是看透世事的淡然。
“在,他们是卫家养出的狼,不是朝廷圈养的狗。”
卫揽舟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那片冰寒的眸底,燃起了一簇幽暗的火。
他将令牌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,对着老头子,深深一揖。
“师父大恩,揽舟没齿难忘。”
老头子摆摆手,并不受他这个大礼。
“这是你卫家的东西,老夫不过是代为保管。”
他浑浊的眼扫过卫揽舟紧绷的侧脸。
“小子,记住。”
“兵符是死的,人心是活的。”
卫揽舟垂眸,攥紧了拳。
“徒儿明白。”
老头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,率先转身,走下那吱呀作响的木梯。
竹屋外的天光,刺得卫揽舟眼底发酸。
楼下,一道清亮又带着点邀功意味的嗓音,划破了这沉重的死寂。
“师父!”
“衣服我洗完了,你们人呢?”
卫揽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将那枚玄黑令牌塞进了最贴身的衣襟内。
前一刻还风雨欲来的神情,被他敛得干干净净,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矜贵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。
他走到窗边的茶桌旁,端然坐下。
老头子瞥了他一眼,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,慢悠悠地给两人面前的茶杯续上水。
木梯不堪重负地响着。
赵栖凰的身影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口。
她一手叉腰,一手还滴着水,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,贴在光洁的额头上。
看到卫揽舟坐在窗边,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,姿态闲适。
而她的新师父,正坐在他对面,捻着胡须,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。
赵栖凰的火气,“蹭”地一下就上来了。
好啊。
她在楼下吭哧吭哧地搓衣服,手都快搓秃噜皮了。
卫揽舟倒好,在这里陪着老头子喝茶聊天,看风景?
到底谁是主子,谁是下人?
她几步走了过去,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。
“你们很熟吗?”
卫揽舟抬起眼帘,长睫微动,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不说话。
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,看得赵栖凰拳头都硬了。
老头子把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,嘿嘿一笑,打破了僵局。
他指了指对面的卫揽舟,对着赵栖凰,慢悠悠地开了口:“忘了给你介绍了,小舟子也是我的弟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