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并未立刻起身,而是意念微动,悄然催动体内那已然蓄势待发的紫霞真气!
“轰——”
一股沛然莫御、却又圆转如意的暖流,自丹田气海深处轰然勃发,如同解冻的春江,奔流不息,瞬间涌向四肢百骸,通达每一处细微的经脉末梢!
这一次,真气运行酣畅淋漓,再无丝毫阻塞、滞涩之感!那曾经因强行催谷和寒气侵蚀而带来的隐痛与不适,此刻已荡然无存!真气所过之处,经脉坚韧而富有弹性,如同被精心修缮过的康庄大道,可以承载更庞大、更迅猛的力量奔流!
岳不群心中豪情顿生,他并指如剑,遥遥指向静置于房间一角桌案上的那个木质剑匣!
随着他意念牵引,精纯的紫霞真气透体而出,化作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道,如同温暖的手掌,轻轻拂过那沉寂已久的剑匣。
“嗡——!”
剑匣之内,那几柄与他心神相连的华山宝剑——君子剑、青铜雷纹剑、螭龙剑等——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完全恢复、更胜从前的磅礴气息与召唤,竟齐齐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欢快的嗡鸣!剑身在鞘中微微震颤,跃跃欲试,仿佛在为其主人的康复而欢呼雀跃!
岳不群感受到剑匣内传来的雀跃剑意,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但他并未让宝剑出鞘,只是心念一动,将那外放的真气悄然收回。
真气如臂使指,瞬间归于丹田,周身那澎湃的气息也随之平复下来,返璞归真。
他缓缓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筋骨,全身关节发出一连串细密而舒泰的轻响。他仔细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、却又如深潭般宁静厚重的紫霞真气,一种久违的、对自身力量完全掌控的踏实感与强大自信,充盈于心胸。
“终于……完全修复了!”
岳不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这口气息悠长而纯粹,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淡淡的白练。历时数月,历经艰险,他终于将左冷禅寂灭寒渊造成的沉重伤势彻底治愈,不仅恢复了全部功力,甚至因这番磨难与坚持不懈的修复,使得真气运转更为圆融精纯,隐隐触摸到了那层许久未曾松动的瓶颈。
此刻的他,状态已然重归巅峰,甚至犹有胜之!
就在岳不群感受着体内经脉彻底修复、功力尽复的喜悦之时,院门外传来了一阵轻柔的敲门声。
岳不群耳廓微动,立刻便听出这熟悉的节奏是属于照顾他数月之久的丫鬟翠珠。
只听得翠珠在门外轻声唤道:“岳先生,您在吗?周大人让奴婢来传个话。”
岳不群收敛了周身逸散的气息,朗声道:“翠珠,进来吧。”
翠珠推门而入,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,小脸被风吹得微红。她对着岳不群福了一礼,声音清脆地说道:“岳先生,周大人让奴婢告知您,那个……那个大盗‘一阵风’的案子,今日在府衙大堂公开审理。周大人说,此案能破,多亏了先生您,想请您过去一同观看审案。”
岳不群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心中不由暗暗感叹:“还真是好事成双。我这边伤势刚刚痊愈,那边风无影的案子也到了关键时刻。”
他对着翠珠温和一笑,点了点头:“好,我知道了。你且先去回禀周大人,就说我稍作收拾,随后便到。”
“是,先生。”翠珠乖巧地应了一声,又行了一礼,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,并带上了房门。
岳不群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袍,对着铜镜稍稍整理了仪容。镜中的自己,面色红润,眼神清亮深邃,再无半分受伤初愈时的憔悴与黯淡。他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体内充盈澎湃的力量,举步走出了房间。
————
开州府衙,大堂。
今日并非寻常升堂之日,但府衙大堂却依旧庄严肃穆。衙役手持水火棍,分列两旁,神色肃然。堂下,稀稀拉拉地站着一些得到消息前来旁听的士绅百姓,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,都对这传说中“来无影去无踪”的飞贼“一阵风”充满了好奇。
而在大堂侧面,有一处用屏风巧妙隔开的小间。这里既能清晰地看到、听到堂上审案的全过程,却又避开了堂下众人的视线,颇为隐秘。
此刻,岳不群便安然坐于这屏风之后。
他既非原告苦主,也非被告嫌犯,更无任何官方身份,本不应出现在这公堂之上。但周文渊感念他相助破案之恩,又曾亲口承诺会依法给风无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,故而特意安排了这么一个位置,既让岳不群能够亲眼见证案件的审理,确保过程公正,又不至于因其在场而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或非议,可谓考虑得十分周到。
岳不群透过屏风的缝隙,目光平静地投向大堂之上。只见周文渊身着官服,端坐于“明镜高悬”的匾额之下,面容肃穆,不怒自威。堂下跪着一人,身形瘦削,穿着一身干净的囚服,低着头,正是风无影。
岳不群能感觉到,风无影虽然跪着,但身体似乎不再像最初那般紧绷,隐隐透出一种等待命运裁决的平静,或许还有一丝……期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