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程缓慢而艰辛。他必须将精神集中到极致,才能保证那丝摇曳不定的火苗不会骤然熄灭,又能精准地控制其温度与范围,将药材中蕴含的精华一点点淬炼、提纯出来。这对他如今受损的经脉和微弱的精神力,都是极大的考验。
附子、干姜、肉桂……一味味至阳至烈的药材,在紫极天火的舔舐下,逐渐融化、收缩,最终化作一小撮色泽各异、却都散发着精纯阳和气息的药力精华粉末。
最后,是那支五十年份的老山参。岳不群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,紫极天火如同最精巧的刻刀,小心翼翼地剥离着山参的纤维,将其中最本源的草木精粹与元气缓缓逼出,最终凝聚成几滴晶莹剔透、散发着浓郁生机和香气的参之元液。
做完这一切,岳不群已是汗透重衣,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,虚脱地靠在床头,喘息了许久,才勉强恢复了一丝力气。
他挣扎着,将那些提炼出的药力精华粉末与珍贵的参之元液汇集到掌心。再次催动那微弱的紫霞真气,试图将它们糅合、凝练成丹。
然而,经脉的阻滞与真气的不足,使得这个过程再次出现了偏差。真气运行不畅,导致对药力融合的控制力大减。最终,在他掌心出现的,并非预想中圆润光滑的丹药,而是一颗表面坑坑洼洼、色泽深浅不一、甚至还能看到些许未完全融合药渣的、卖相极其难看的凹凸不平的药丸。
岳不群看着掌心这颗堪称“失败品”的半成品丹药,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。
“若是旁人拿这样一颗丹药给我,便是说破天,我也绝不敢吞服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这丹药不仅卖相不佳,更因炼制过程中的控制不力,其药性恐怕也远非平和,甚至可能因为某些药力未能完美融合而带着几分毒性或燥烈之气。
但此刻,他别无选择。
体内的寒气如同附骨之疽,时刻侵蚀着他的生机,经脉的损伤若不尽快修复,拖延下去,后果不堪设想。这颗看似危险的丹药,已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、驱寒疗伤的唯一希望。
他深吸一口气,不再犹豫,将那颗卖相凄惨的药丸纳入口中,和着温水,艰难地吞咽了下去。
丹药入腹,初时并无异状。然而,仅仅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,一股灼热如火浪般的药力,猛地在他丹田气海中炸开!
“呃——!”
岳不群闷哼一声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那感觉,仿佛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火!狂暴炽烈的药力如同脱缰的野马,在他近乎枯竭的经脉中横冲直撞!
这并非温和的滋养,而是一场近乎野蛮的、以火攻火的驱逐与冲刷!
首先受到冲击的,是那些盘踞在他主要经脉之中、属于左冷禅寂灭寒渊的顽固寒气。这些寒气阴毒酷烈,原本如同冰晶锁链般缠绕、冻结着他的经脉。此刻,在至阳至烈的药力冲击下,顿时发生了剧烈的反应。
“嗤嗤——”
仿佛冰水泼入滚油,岳不群体内不断传出细微的、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冰消雪融之声。极寒与极热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经脉中激烈交锋、互相湮灭,带来的痛苦远超寻常!他只觉得周身经脉时而如同被万千冰针刺穿,时而又如同被投入熔炉灼烧,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折磨,让他额头上青筋暴起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浑身的肌肉都因极致的痛苦而痉挛抽搐。
守在一旁的翠珠看到岳不群这般痛苦的模样,吓得小脸煞白,双手紧紧攥着衣角,却又不敢上前打扰,只能焦急万分地注视着。
岳不群凭借顽强的意志力,死死守住灵台的一丝清明,竭力引导着那狂暴的药力,沿着紫霞神功的行功路线运转。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股力量,既要确保它能有效地驱散寒气,又要避免它过于猛烈,对本就受损的经脉造成二次伤害。
这个过程极其凶险,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。有好几次,那失控的药力几乎要冲破他脆弱的经脉壁垒,都被他凭借多年苦修的精纯意念和对紫霞神功的深刻理解,强行压制、导引了回去。
时间就在这无尽的痛苦与挣扎中缓慢流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那如同野马般狂暴的药力,终于在他不懈的引导下,渐渐被驯服了一丝,开始更有序地冲刷经脉,修复损伤。那至阳之气所过之处,寒气节节败退,被冻结、郁结的经脉开始缓缓恢复生机与弹性,细微的裂痕在炽热药力的滋养下,也开始慢慢弥合。
然而,正如岳不群所预料的那般,由于紫极天火催发不完全,药材精华提炼不足,这颗丹药的药力终究不够精纯和持久。在将主要经脉中的大部分寒气驱逐、并完成了初步修复后,那炽热的药力便开始后继乏力,逐渐衰退下去。
当最后一股热流在体内缓缓平息时,岳不群仔细内视自身。
情况比最坏要好,却也远未达到理想状态。
体内那令人绝望的极致寒意已被驱散了七七八八,不再时刻侵蚀他的生机。几条主要经脉虽然依旧脆弱,但通道已然基本畅通,内壁上附着的冰寒异气也基本被清除,裂痕得到了初步的修复。
但是,一些更为细微的支脉、以及几处关键窍穴深处的损伤,却因为药力不足和不够精纯,未能得到彻底的修复,依旧残留着些许寒气和郁结。这使得他的真气运行,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阻塞难行,却也无法恢复到往日的圆转如意、沛然莫御。
总体而言,他的伤势,大约恢复了八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