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第一滴甘霖,昏迷中的白蝎子那微不可察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,原本如同游丝般微弱的气息,竟然变得稍微明显了一点点。虽然她依旧未曾醒来,但给人的感觉不再是那种即将油尽灯枯的死寂,而是多了一丝微弱的、正在被唤醒的生机。就像是沉睡的灵魂,闻到了故乡的味道,开始本能地回应。
李时珍看准时机,以指尖内力轻轻一引,那滴沉重如汞、光华流转的参王元液便精准地滴入了白蝎子微微张开的嘴唇之中。
元液入口,并未如寻常液体般滑下,而是仿佛拥有生命般,瞬间化为一股温暖柔和、却磅礴无比的紫金色气流,自动自发地涌向她的四肢百骸,深入每一寸枯竭的经脉,每一个黯淡的细胞。
第一时间的变化**是肉眼可见的。白蝎子那蜡黄黯淡、如同老旧纸张般的脸色,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**褪去死灰,泛起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红润。这红润并非病态的潮红,而是血液重新充盈、生机开始勃发的健康色泽。她冰冷的身体也开始迅速回暖,皮肤表面甚至渗出细密的、带着一丝污浊的汗珠——那是元液正在强行逼出她体内淤积的蛊毒与死气。
时间缓缓流逝,半个时辰后,更令人惊喜的变化出现了。
岳不群和陆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白蝎子脸上那些深刻如刀刻的皱纹,尤其是眼角、嘴角周围最为明显的地方,竟然肉眼可见地淡化了一点点!虽然并未完全消失,但那种深刻的沟壑感正在被抚平,变得浅淡了些许。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,正温柔地试图抹去岁月和伤害留下的残酷痕迹。
她手上、脖颈等裸露部位的皮肤,也不再是那般松弛蜡黄,开始恢复些许弹性与光泽。灰白的发根处,似乎也有极细微的黑色正在艰难地试图重新孕育。整个人的状态,正从一个垂死的老妇,向着中年妇人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回溯。
又过了半日,已是次日凌晨。窗外风雪渐歇,晨曦微露。
榻上的白蝎子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、却清晰无比的呻吟。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她终于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这一次,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空洞与绝望,虽然依旧虚弱,却有了焦距和神采。她似乎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,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,感受着那久违的力量感正在一点点回归。
她张了张嘴,喉咙里发出几声沙哑的“嗬嗬”声,尝试了几次后,一个微弱却清晰的词语终于从她干裂的嘴唇中逸出:
“水……”
虽然只是一个字,却让守候在一旁的陆炳和岳不群长舒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。李时珍更是欣慰地抚须点头,连忙示意一旁侍从送上早已温好的清水,小心地用棉签沾湿她的嘴唇。
能自主表达需求,意味着她的神智已然清醒,五脏六腑的功能正在元液的滋养下快速恢复。
从气息奄奄、容颜枯槁,到神智清醒、生机复苏,这半日来的变化堪称奇迹。那滴凝聚了百年参王全部精华与紫极天火神效的元液,正在以一种近乎逆天的方式,修补着天道反噬带来的创伤,将白蝎子从死亡的边缘和衰老的深渊中,一点点拉回人间。
整个过程如春雨润物,细腻而持续,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好,充分展现了那参王元液温和却磅礴、完美无缺的惊人药效。
听到白蝎子那一声微弱却清晰的“水”字,李时珍眼中最后一丝凝重终于化为了彻底的欣慰。他并未急于让她喝水,而是先上前一步,伸出三指,轻轻搭在白蝎子那已恢复些许温度的手腕寸关尺之上,屏息凝神,仔细体会着她脉搏的每一次跳动。
陆炳和岳不群立刻收声,连呼吸都放轻了,紧张地注视着李时珍的表情。殿内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窗外残余的风声和彼此的心跳。
片刻之后,李时珍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,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。他轻轻放下白蝎子的手腕,对满怀期待的陆炳和岳不群点了点头,语气中充满了赞叹与肯定:
“奇迹,真是奇迹!岳掌门这紫极天火炼出的参王元液,药效之神妙,远超老夫预期!”
他转向榻上眼神已恢复清明的白蝎子,温言解释道:“白姑娘,你感觉如何?莫要急着说话,仔细感受体内是否有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气流正在自行运转,滋养周身?”
白蝎子虚弱地点了点头,她确实能清晰地感觉到,一股暖流自丹田而生,无需她刻意引导,便自发地流向四肢百骸,所过之处,原本的剧痛与空虚感正在被温暖和力量感取代。
李时珍笑道:“那便是了。短短半日,能将你从那般油尽灯枯的边缘拉回,令神智清醒,气血复苏,容颜初复,此等效力,堪称逆天改命。然而——”
他话锋一转,神色变得严肃了几分:“然而,你切不可因此便以为已全然无恙。老夫方才细察你的脉象,发现那滴参王元液的药力,你至今**不过吸收了三分之一左右**。”
“什么?才三分之一?”陆炳忍不住低呼出声,半日便有如此神效,若全部吸收,那还了得?
“正是。”李时珍颔首,“外在的恢复,如面色红润、皱纹淡化,只是药力最先作用于肌表气血的表现,见效最快。但你损耗的乃是十年寿元,伤及的是最根本的五脏六腑之精元和生命本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