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福州?”宁中则更加纳闷了,秀美的脸庞上写满了不解,“师兄,福建福州距离我华山上千里之遥,中间还隔着嵩山派的势力影响范围。我们本就人手不足,若是将力量投放到那么远的地方,岂不是更加分散?鞭长莫及,如何能经营得过来?只怕是得不偿失。”
她实在想不通,远在东南海滨的福州,与困守西北、财政拮据的华山派能有什么关联。
岳不群轻轻叹了口气,转过身,面向宁中则,神色变得有些凝重。“师妹,你近日可曾听到什么特别的江湖风声?”
宁中则摇了摇头,肯定地说:“风平浪静,并未听闻有何大事发生。”她掌管内部,对外界消息虽有关注,但毕竟华山派如今势微,消息来源不算灵通。
“据我所得的一些零碎消息,尚需印证,”岳不群压低了声音,仿佛怕被窗外之人听去,“青城派掌门,‘三峡明月’余沧海,似乎对福州福威镖局林家的祖传绝学——《辟邪剑谱》,起了觊觎之心。据闻,他已暗中派遣弟子,前往福州窥探。”
“余沧海?”宁中则一听这个名字,柳眉顿时倒竖,英气勃发,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,“那个余矮子!哼,这几年他紧抱左冷禅的大腿,在蜀中作威作福,巧立名目,大肆搜刮,搞得天怒人怨!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!若非他青城山不在我华山地界,定要叫他好看!”
她越说越是气愤,胸脯微微起伏,侠义心肠被彻底点燃:“如今他竟敢跑这么远,去欺负福州林家?那林家总镖头林震南我虽未见过,但也听闻是个本分的生意人,福威镖局行走江湖也还算规矩。余矮子如此行径,与强盗何异!师兄!”
宁中则猛地看向岳不群,眼中闪烁着正义的光芒和一丝……跃跃欲试的战意:“这正是个好机会!我们一同下山,找到余矮子和他那些为非作歹的弟子,将他们狠狠教训一顿,替天行道!顺便……嗯,”她语气稍微顿了顿,似乎觉得后面的话有些不够“君子”,但还是说了出来,“青城派这些年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,我们取其不义之财,用来解我华山燃眉之急,正是劫富济贫,天经地义!这样一来,钱粮问题不就解决了?”
她自觉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,既能行侠仗义,又能解决门派困境,一双美目亮晶晶地望着岳不群,期待着他的赞同。
岳不群看着自家师妹那副义愤填膺又带着点小算计的可爱模样,当真是哭笑不得。他这位师妹,性情刚烈,侠肝义胆,心思却终究是直来直去,少了些弯弯绕绕。她只想到了快意恩仇和眼前的“战利品”,却未曾深思这背后的漩涡有多深,那《辟邪剑谱》牵扯的因果,足以将整个华山派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——这是他前世用血与命换来的教训。
他轻轻摇头,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析:“师妹,你的心思,师兄明白。行侠仗义,确是我辈本分。但此事,却需从长计议。”
他踱步到宁中则面前,目光沉静如水:“先不说那余沧海,他虽品行不端,但青城派实力不容小觑,松风剑法亦有其独到之处,整体而论,实力虽略逊我华山一筹,却也相去不远。我们纵然能集结力量,付出代价将其击杀于福州,然后呢?”
岳不群双手微摊,做出一个权衡的姿态:“我们远在陕西,可能吞并得了远在蜀中的青城派基业?只怕我们前脚刚走,他留下的势力要么被其他蜀中门派瓜分,要么……更可能被一直暗中支持他的左冷禅顺势接管。届时,我们不仅捞不到实质的好处,反而会彻底得罪嵩山派,引来左冷禅更猛烈的打压,甚至可能被他以此为借口,提前发动五岳并派!得不偿失啊,师妹。”
他的话语如同冷静的泉水,渐渐浇熄了宁中则心头那团冲动的火焰。她并非不明事理,只是先前被义愤和简单的想法主导,此刻听岳不群层层剖析,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凶险和复杂,秀眉微蹙,陷入了沉思。
岳不群见状,知道她听进去了,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,话锋随之转变:“所以,与其我们亲自下场,与那余矮子拼个你死我活,为他人作嫁衣裳,不如……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缓步移动,手指在空中虚划,仿佛在勾勒一幅无形的棋局。“就让那利令智昏的余沧海,去福州当那只捕蝉的螳螂。”说到“螳螂”二字时,他已自然地绕到了宁中则的身侧。
宁中则的注意力完全被他的话语吸引,下意识地跟着他的思路,想知道后续。
“……而我们,”岳不群的声音压低,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磁性,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宁中则的身后。他原本比划着“黄雀”动作的手,并未在空中停留,而是极其自然地、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,从后面轻轻环住了宁中则纤细而柔韧的腰肢。
他的下颌几乎要抵在宁中则的肩窝,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畔,完成了最后的话语:“就在他身后,做那只得利的黄雀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,让宁中则浑身猛地一颤。方才额头上那一弹指的亲昵尚有余温,此刻这充满占有欲和暗示性的拥抱,更是让她心跳骤停了一瞬,随即如擂鼓般狂跳起来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、岳不群胸膛的温热和沉稳的心跳,以及他话语间那混合着野心与智谋的独特气息。
这不再是少年时代清澈的喜欢,而是属于一个成熟男人、一个一派掌门的深沉与算计,偏偏又包裹在夫妻间久违的温存之下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力。
宁中则脸颊绯红,想要挣脱,却又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与那话语中描绘的、能让华山摆脱困境的蓝图。她僵在原地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:“师……师兄……你的意思是,我们不去阻止他,反而……要利用他?”
“不错。”岳不群的手臂收紧了些,将怀中温香软玉搂得更紧,目光却锐利地投向窗外无尽的夜空,仿佛已经看到了千里之外,福州城即将上演的腥风血雨。
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我们要的,不是与螳螂争食,而是等待时机,攫取最终的利益。这,才是真正解决我华山钱粮困境,又不至于引火烧身的……上之策。”
岳不群低沉的话语在宁中则耳畔萦绕,当那句“引火烧身”落下时,他环在她腰间的掌心不经意掠过丝绦,衣带应声松解。
外衫悄然滑落,露出内里月白色的贴身小衣,勾勒出饱满起伏的曲线。岳不群的右手顺势覆上,温热的掌心恰好握住那丰腴挺翘的弧度。
“师兄……”宁中则轻吟一声,嗓音已带了水汽。白日思过崖上被夫君罕见的热忱点燃的情潮,在此刻这隐秘的亲昵中彻底决堤。她只觉浑身酥软,侧首望了眼窗外——夜色浓稠如墨,万籁俱寂。
心中最后一丝矜持被这恰到好处的黑暗吞没。宁中则蓦然转身,双臂如水蛇般缠上岳不群,将滚烫的脸颊埋入他带着书墨与松柏清冽气息的胸膛。
她这罕见的主动,如同最烈的催情药剂。岳不群喉结滚动,眼底暗流汹涌。他适时挥袖,一道柔劲拂过,烛火应声而熄,书房的门窗也无声合拢,将一室春光严密掩藏。
黑暗中,他俯身将人抱起。宁中则轻呼一声。
岳不群抱着这具温软馨香、已然情动的身子,稳步走向内室。
不多时,隐约传来木质床榻承重时的吱吱呀呀,夹杂着女子极力压抑、却仍从齿缝间漏出的细碎呜咽,如春蚕食叶,如夜莺低泣,在寂静的夜里编织成一曲暧昧缱绻的乐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