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浔的手还搭在墨千腕上,脉搏细若游丝,时断时续。他指尖微微一颤,察觉那股黑气已攀至心脉边缘,再迟片刻,便再也救不回来了。火堆早已熄灭,灰烬冷透,唯有夜风卷着残烟掠过断碑。百姓们围在一旁,无人言语,只默默守着。
就在此时,林间落叶轻响,一道身影缓步而来。
苗疆女子立于三丈外,手中托着一只半透明玉蛊,内里幽光蠕动,似有活物盘旋。她目光扫过陈浔满手血污的掌心,又落在墨千青白的脸上,声音冷得没有一丝起伏:“我能让他多活三个时辰。”
陈浔没动,左肩旧疤隐隐发烫,右手却缓缓移向情剑剑柄。他抬眼,目光如刃,直刺对方双瞳。
女子不避不让,淡淡道:“你不信我,可以等他断气。”
话音未落,墨千喉间猛地一抽,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,身体剧烈一颤,唇角溢出黑血。
陈浔猛然起身,情剑出鞘半寸,寒光直指女子咽喉:“再靠近一步,我斩你首级。”
女子依旧不动,连眼神都未变一下:“那就看着他死。”说罢,转身欲走。
陈浔盯着她的背影,目光在墨千脸上停留一瞬——那张脸已近乎死灰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他闭了闭眼,剑锋缓缓收回,沙哑开口:“你说什么条件?”
女子停下脚步,回头看他:“杀一个人。血魔教教主。”
陈浔瞳孔一缩。
“你疯了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你现在让我去杀他?凭我这副身子?”
“不是让你现在去。”女子抬起玉蛊,轻轻晃了晃,“是让你在三个时辰内赶到,取他心头血喂蛊续命。否则,引魂蛊反噬,墨千魂魄尽散,比死还难受。”
陈浔沉默。
女子将玉蛊往前递了半步:“这蛊能吊住他一口气,让他恢复行动力,但时效极短。你要么现在动手,要么看着他咽气。”
陈浔盯着那玉蛊,蛊虫在内壁轻轻撞击,发出细微声响。他伸出手,接过玉蛊,触手冰凉,仿佛握着一块寒石。
“为何帮我?”他问。
“我不帮你。”女子冷冷道,“我只借你的剑杀人。你们各取所需,仅此而已。”
陈浔不再多言。他蹲下身,一手扶起墨千后颈,另一手撬开其牙关。墨千牙关紧咬,几乎无法张口。他用拇指用力顶住下颌关节,终于让口裂开一线。
玉蛊倾斜,蛊虫滑出,通体幽蓝,形如小蛇,落地却不爬行,反而腾空一跃,钻入墨千口中。
刹那间,墨千全身剧震,四肢猛然抽搐,胸口如遭重击般高高隆起,随即重重落下。他喉咙发出一声低吼般的呜咽,额上青筋暴起,皮肤下似有东西在游走。
陈浔按住他双肩,不让他翻滚。几息之后,抽搐渐止,墨千呼吸竟开始平稳,面色由青转红,指尖也有了温度。
苗疆女子站在一旁,冷冷道:“引魂蛊已入体,它会暂时压制毒素,甚至恢复他的力气。但它需要养分——血魔教教主的心头血。三时辰内若不续引,蛊虫会吞噬他的魂魄,一点不留。”
陈浔缓缓站起,左手撑住情剑,支撑摇晃的身体。他看向北方夜空,乌云裂开一线,露出几点寒星。
“他在哪?”他问。
“血魔窟。”女子抬手指北,“往北三百里,藏于断龙岭深处。入口被血阵遮蔽,唯有持教主令者可入。”
陈浔点头,目光落在墨千脸上。此刻墨千双目仍闭,但呼吸均匀,胸膛起伏有力,已不像方才那般濒死。
“你能走?”他低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