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墨千粗重的喘息声还在耳边回荡。
陈浔拔出情剑,剑身裂纹更深,几近断裂。他单膝跪地,扶住墨千肩膀,见其面色青灰,唇色发紫,毒素已侵入肺腑。
“别睡。”他拍了拍墨千的脸颊,声音低沉,“你说过要跟我走到最后。”
墨千眼皮颤了颤,却没有睁眼。肩头血针仍未拔出,黑气顺着经脉向上侵蚀,速度惊人。
陈浔伸手探向他背后,指尖触到针尾时顿了一下。他知道,此刻拔针,若无解药,只会加速毒血攻心;不拔,则命不久矣。
他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山道,百姓尚未赶来。苗疆女子留下的线索早已被毁,九叶幽光草也耗尽药性。眼下,无人能救。
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,掌心血泥尚存,那是他曾以本命精血唤醒情剑的痕迹。他曾听澹台静说过,纯阳之血可净邪物,但代价极大,一次失血过多便会元气大损,甚至折寿。
可现在,已经顾不得了。
他抬起左手,用情剑剑刃划开掌心,鲜血滴落在墨千肩头血针周围。血珠接触黑气的瞬间,发出“嗤嗤”轻响,黑雾竟微微退散。
有效。
陈浔咬牙,将伤口对准针尾,让鲜血顺着针身流入体内,试图以自身精血稀释毒素。他感觉到体内真气飞速流逝,四肢发冷,视线也开始模糊。
但他没有停下。
一滴,又一滴。
墨千的脸色稍稍缓和,呼吸略微平稳了些许。
陈浔靠在一块断石旁,缓缓坐下,将墨千揽入怀中。他望着满地狼藉的祭台,望着那些尚未熄灭的火把余烬,望着天边微露的晨光。
战斗结束了。
副教主死了。
血河阵溃散,地缝中的黑气也逐渐退去。远处山道上传来脚步声,百姓正朝这边奔来。
可他再也站不起来了。
情剑横放在膝上,剑尖沾着一滴未落的血珠,轻轻颤动。风吹过,血珠滑落,砸在泥土上,晕开一小片暗红。
陈浔低头看着墨千的脸,声音极轻:“你说过,要亲眼看见我娶她。”
墨千没有回答。
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陈浔闭上眼,靠在石上,一只手仍压在墨千肩头,止着血。另一只手慢慢松开,任由情剑滑落半寸。
剑柄沾血,微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