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浔指尖捻着那片暗红皮甲,血迹尚温,指腹蹭过断口,边缘齐整如刀裁。他抬眼望雾,林道尽头已不见人影,唯有风穿叶隙,带起几缕腥气未散。
墨千靠在岩壁边,右手五指仍在轻颤,机关匣冷却声咔嗒作响。他低头拆开弹匣,仅剩九枚牵机钉静静躺在槽中,其余皆空。老辈盘坐于地,铜铃置于膝上,细线松解三匝,铃舌缚丝微动,无音。
“他们退了。”陈浔低声道,将甲片收入怀中,与血令并置。他转身走到高岩边缘,俯视谷口断崖——碎石滚落痕迹清晰,草木倒伏方向一致,三十人溃退路线分明向北折入深谷,未分兵迂回。
墨千起身,从包袱取出三枚预警钉,迅速布于后方岔路,呈倒三角之势,钉尾朝来路,稍有震动即传讯至腕间铁环。老辈轻晃铜铃,频率沉缓,片刻后点头:“无集结之兆,唯残息远去。”
陈浔解下肩布,换上新绑带,左肩旧疤随动作牵扯,隐痛渗出。他未言伤,只将情剑插回鞘中,磁石重新贴于外侧。秘籍一角露于怀间,“归墟”二字被血洇开,边缘微卷。
此时,千里之外,血魔教总部密殿。
黑石案轰然炸裂,碎屑飞溅。血魔教教主立于高座,暗红锦袍翻涌如潮,掌心余劲未消,地面裂纹蛛网般蔓延。副教主跪伏阶下,头颅低垂。
“三十精锐,竟败于三人之手?”教主声音不高,却似毒针刺骨,“青煞、赤魇未至,先锋已溃?”
“回……回教主,血信发出,但途中信号紊乱,内容残缺。”副教主嗓音发紧,“只辨出‘三人合阵,剑魄逼退’八字。”
教主沉默,指尖敲击扶手,金石相击之声清冷。半晌,他缓缓起身,负手踱步至窗前。窗外黑塔耸立,三重禁制光幕流转,血河虚影绕基盘旋。
“他变了。”教主低语,“当年雨夜,不过一介少年,持剑挡我夺人。如今竟能破血牙阵,斩我先锋……”
副教主不敢接话。
“不是侥幸。”教主转身,目光阴鸷,“他已通剑魄诀,且有帮手。那老者袖中银光,绝非寻常剑修。”
他猛然挥手:“传令——封闭总部三重禁制,启动‘血锁阵’,所有弟子归殿待命!另遣四大护法携‘噬魂蛊阵’南下,务必将他阻死于山门外!若再失手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中杀意暴涨,“提头来见!”
副教主叩首退下。
教主伫立原地,望着远处山脊轮廓,喃喃:“澹台静……你选的人,当真不容小觑。”
与此同时,山林深处。
墨千忽然抬手,止住前行脚步。他蹲下身,拨开落叶,指尖抚过一处浅痕——泥土微湿,有极淡的腥腐味,像是某种虫类爬行残留的气息。
“不对。”他皱眉,“这不是人踩的印子。”
陈浔立即停步,抽出情剑,剑尖点地不动。老辈解下铜铃,置于耳侧,细听片刻:“东南方二十丈,有细微蠕动声,频率不属野兽。”
墨千从怀中取出一小瓶药粉,洒于痕迹之上,粉末遇气泛起微紫烟雾。“是追踪蛊,苗疆手法,但炼制更邪。一旦沾上活物气息,可顺血脉逆寻十日不灭。”
陈浔立刻解开外衣,抖落全身。墨千亦检查机关匣各处缝隙,老辈以剑气扫过鞋底。三人依次清理可能残留的气息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