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刚透，城门未开，陈浔已推门而出。肩上包袱轻简，唯有情剑沉实。他脚步未停，径直穿过青石长街，身后墨千默然相随，右手指节不自觉地摩挲着袖中机括的边缘。
三十里外便是断魂谷，通往西域的第一道隘口。风从北岭吹来，带着枯草与碎砂的粗粝。两人一前一后，步伐稳健，却皆未开口。昨夜屋檐下的灰布残片已被陈浔缝入内衫贴身收藏，此刻正紧贴心口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踏入谷口时，日头已升至半空。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，夹出一条仅容三人并行的狭道。脚底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，回音在岩壁间来回撞击。陈浔目光扫过头顶嶙峋石缝，左手悄然搭在剑柄末端，指腹轻轻一推，情剑出鞘三分，寒意微吐。
就在二人行至谷中三丈处，地面骤然震动。
上方岩层传来沉闷滚石声，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巨岩轰然坠落，砸在身后入口，激起尘土数尺高。紧接着，第二块、第三块接连滚下，尘烟弥漫中，退路已被彻底封死。
“蹲下！”
陈浔低喝，左手猛地拽住墨千手臂将他扯向侧壁。同时右手拔剑，剑锋斜指上方滚石轨迹，剑气迸发，轰然炸裂最前方那块巨岩，碎石四溅，余势稍缓。
烟尘未散，四周已有动静。
左侧岩缝中跃出三道黑影，右侧古树后闪出五人，前方乱石堆后更是站起十余名灰衣劲装者，皆袖口绣蛇形缠环，手持短刃与机关弩，呈半圆合围之势逼近。
陈浔未动，只将情剑横于胸前，剑尖微垂，守势已成。他眼角余光扫过敌阵，发现这些人站位密集，彼此间距不过五步，明显依赖地利合围，而非分散游斗。
“背靠我。”他低声说。
墨千点头，后退半步，脊背贴上陈浔的肩胛。两人呼吸同步，气息相连。
第一波弩箭破空而来，三支直取墨千后心。陈浔手腕一抖，情剑划出半弧，三支箭矢应声而断，坠地时仍在颤动。紧接着又有两支射向陈浔面门，他头也不偏，剑锋轻挑，箭簇翻飞。
敌人未再强攻，而是缓缓推进，脚步整齐，似有节律。一名灰衣人忽然抬手掷出黑色弹丸，落地即爆，浓烟瞬间弥漫，遮蔽视线。
“他们在试探。”陈浔低语，声音穿透烟雾，“攻势凌厉却不致命，不是为了杀我们。”
墨千咬牙：“或许……还有后手。”
话音未落，又一枚震音镖自高处掷下，撞在岩壁发出刺耳锐鸣。墨千肩伤未愈，受声波震荡，身形微晃，腰侧险些被一刀划中。陈浔反手一剑格开刀锋，顺势旋身，剑气横扫，逼退三人。
他借力跃起，一脚踏在乱石堆顶端，目光锁定左侧一处岩裂——那里风向凝滞，尘土不动，却有一丝极淡的机括油味随气流飘来。他瞳孔微缩。
这不是单纯的伏击。
是陷阱的前奏。
他落地时已收回情剑，双手迅速结印，剑魄诀运转，周身泛起淡淡青光。大地脉动随之清晰可感，细微震动从岩层深处传来，节奏规律，如同齿轮咬合。
“他们在等机关启动。”他沉声道。
墨千抬头：“千机门……是不是和这有关？”
陈浔没有回答。就在此时，一名披灰袍、佩令旗的男子跃上高岩，居高临下冷笑：“陈浔，你可知此地为何称‘断魂谷’？百年前千机门覆灭于此，今日你也难逃一死！”
听到“千机门”三字，墨千呼吸一滞，手指猛然攥紧袖中机括。
陈浔却眼神更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