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影脚步一顿,没有回头。
片刻后,一声轻笑传来:“三年前雨夜,你没死在青衫客剑下,倒是可惜了。”
话音落下,人已跃下高墙,消失在巷尾转角。
陈浔立于屋脊,寒风拂面。他低头看着掌中染血的残布,指尖摩挲着那道暗红纹路。血迹尚未干涸,温热黏腻,贴在皮肤上格外清晰。
他将布条仔细折好,收入怀中贴身存放。那里还藏着一张传讯符,上面写着“她醒了”三个字。如今又多了一件物证,一件指向血魔教的铁证。
远处钟楼敲响四更。
醉仙居前门的巡城卫开始换岗,火把交接时映出几张疲惫面孔。后巷依旧安静,唯有风吹枯叶扫过石板的声音。
陈浔收剑入鞘,转身跃下屋檐。
落地时,他脚步微晃,左肩旧伤隐隐作痛。那道由青衫客留下的剑痕,每遇阴寒天气便会抽搐,像一根埋在皮肉里的锈钉。但他没有停下,径直走向对面屋檐下的两人。
“走了。”
墨千急忙迎上:“你没事吧?”
“没事。”陈浔摇头,“但你们不能再跟着我进险地。”
货郎张了张嘴:“可我们答应过要帮你……”
“帮我的方式,是活着。”陈浔打断他,“刚才那人说的是血魔教的话术,接下来每一步都可能见血。我不想你们卷进来。”
墨千低头,看着怀中仅存的半幅残画,声音微颤:“可这画……是我三年前亲手修补的底稿,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手里?我明明把它烧了。”
“有人想让你以为它已经毁了。”陈浔盯着他,“但他们拿出来了,说明他们需要它发挥作用。现在它还在你手上,就是你还未完成的任务。”
墨千猛地抬头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是你知道的东西,比你自己以为的更多。”
陈浔说完,不再多言,迈步向前。
三人重新回到醉仙居附近。酒楼后门虚掩,门槛上有新鲜刮痕,像是有人匆忙进出时兵器蹭过。陈浔蹲下查看,发现门框内侧刻着一道极细的划痕——与通缉令上的金粉纹路走势一致。
他伸手抹过痕迹,指尖沾上一丝微腥的粉末。
又是金粉。
同一批人,同一个标记,反复出现。这不是巧合,是宣示主权。
“他们不怕我们查。”货郎低声说。
“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查到什么。”陈浔站起身,“他们在等我们做出反应。”
墨千忽然道:“你说他们要找的人姓陈……难道是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陈浔打断他,“但我见过一个女人,蒙着眼睛执剑,站在雪里。她说我会回来。然后我就回来了。”
他望向城南方向。
渡口不远,舟中人已在等候。
可在这之前,他还有一件事要做。
他回头看向醉仙居二楼一间未亮灯的厢房——窗户纸上有轻微褶皱,像是最近被人从外面推开又合上。窗沿边缘,残留着一抹极淡的红色印迹。
他抬手,轻轻触碰。
指尖传来熟悉的黏稠感。
不是漆,不是墨。
是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