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浔站在巷口,目光扫过茶摊墙上新贴的通缉令。那张纸角微微卷起,被风掀动了一下。他没有再看第二眼,右手已悄然按在青冥剑柄上。
货郎低声道:“这画像虽七分像墨千,可耳垂圆润,眉距也宽了些,分明是刻意改过。”
墨千靠墙而立,指节发白,声音压得极低:“我三年前修补画作,皆用特制金粉勾边,旁人若想仿我笔意,必漏破绽。”
陈浔点头。昨夜画舫中书生所用金粉泛腥气,与此处画像右下角残留痕迹同源。这不是巧合,是引线。
远处传来铁甲踏地声,三队巡城卫正沿主街巡查,腰间佩刀未出鞘,脚步却格外整齐。
“走。”陈浔侧身,将墨千挡在身后半步,三人转入窄巷。
茶楼二楼临街雅座,帘幕半垂。货郎点了一壶粗茶,佯装歇脚商人。墨千低头捧杯,不敢抬眼。陈浔坐于窗侧,视线穿过帘缝,落在街面往来行人身上。
楼下闲汉围聚一处,正议论纷纷。
“听说今晨东市一家裱画铺失了《秋水长天》摹本,就是那个大盗干的!”
“嘿,你还知道什么?”
“更奇的是,掌柜说那人翻窗进来时,嘴里还念了两句诗——‘残画重圆日,蒙眼亦识君’……你说邪不邪门?”
陈浔眸光一凝。
残画、蒙眼、识君——每一字都直指雾隐山所得画卷与澹台静身份。这不是贼,是冲着他来的饵。
他闭目,运起剑魄诀。神识如细流渗入四周声波,捕捉每一句言语的来向。片刻后,睁眼看向左前方一名穿灰布衫的汉子——其袖口沾有淡墨香,说话时总有意无意朝西街方向瞥去。
货郎会意,端茶下楼,笑着搭话:“老哥,您说得头头是道,可知那画现在何处?”
“这你可问对人了。”灰衫汉子得意一笑,“我亲耳听酒楼小二说,有人见个黑影从二楼翻出,怀里抱着卷轴,往西巷去了。”
“哪间酒楼?”
“醉仙居,就在西街拐角。”
陈浔起身,未语,只朝墨千递了个眼神。
三人悄然离楼,穿巷而行。醉仙居门前灯笼高挂,伙计正擦拭桌椅,看似平静。陈浔却注意到,两名巡城卫站在十步外,目光始终盯着酒楼后门,手按刀柄。
“官兵早到了。”货郎低声道。
陈浔冷笑:“不是来抓贼的,是等贼现身。”
他不再迟疑,挥手示意墨千与货郎藏于对面屋檐下,自己纵身跃上茶楼飞檐,足尖轻点瓦片,无声逼近醉仙居屋顶。
刚落定,便听一声锣响。
“大盗在此!莫让逃了!”
数名巡城卫破门而入,刀出鞘,火把照亮厅堂。宾客惊叫四散。混乱中,一道黑影自二楼窗内跃出,身法迅捷,手中紧抱一卷轴。
陈浔瞳孔微缩。
那人跃出角度精准避开火光,落地时不走正路,反折入后巷夹道——熟悉地形,早有预演。
他当即俯冲而下,踏瓦飞掠,身影如箭追击。
黑影奔至巷尾,正欲翻墙,忽觉劲风袭来。陈浔掷出青冥剑鞘,直击其持画手腕。
“铛”一声脆响,剑鞘擦过腕骨,力道精准却不致命。
画卷脱手飘落。
黑影踉跄后退,抬头望向追来之人。面巾遮脸,唯余一双眼睛,在夜色中透出一丝错愕。
陈浔凌空接住画卷,落地稳如磐石。展开一角——正是《秋水长天》摹本,边缘裁切方式与雾隐山所得残画完全吻合。更关键的是,画纸接缝处残留金粉,纹路走向与墨千昨日所展底稿一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