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上的符纹红光如蛇信般向前窜动,一寸寸逼近脚底。陈浔掌心仍握着澹台静的手,却在那光触及鞋尖的刹那,五指悄然收拢,将她往内侧古树方向轻轻一带。
他右足微旋,重心前压,青冥剑未出鞘,仅以剑柄猛然撞地。一声闷响自脚下炸开,无形剑气呈环形荡出,震得两侧枯叶翻飞,连带着整条山道都似颤了一下。
就在这一瞬,左侧林梢一道黑影腾空而起,借着符光闪烁的间隙,直扑澹台静侧翼。那人动作极快,短刃已抬至腰际,刀锋映着血色符纹,划出一道暗红弧线。
陈浔早有预判。
他左肩旧伤隐隐抽痛,像是被铁丝缠绕拉扯,但他没去管。身形如离弦之箭横移三丈,青冥剑终于出鞘,剑光自下而上斜撩,不偏不倚刺穿那人咽喉。剑势未止,顺势一带,尸体如沙袋般甩向右侧逼近的另一名黑衣人。
那人收刀急退,脚下一滑,踩碎半块青石,溅起的碎屑擦过面门,留下一道血痕。他瞳孔猛缩,死死盯着陈浔手中滴血的剑锋,再不敢上前。
整套动作不足两息。
陈浔立定,剑尖垂地,血珠顺着刃口滑落,正正滴入脚下仍在跳动的符纹中央。嗤——一声轻响,那红光竟被压下一寸,如同火焰遇水,微微凹陷下去。
浓雾深处,高处的首领依旧未动,身影隐在树影之间,只一双眼睛冷光浮动。他未下令,也未开口,仿佛在等什么。
陈浔不动声色,目光却如刀锋扫过林间。他知道,对方还在试探,还在衡量——是拼死一搏,还是就此退去。
他左手缓缓松开澹台静的手腕,转而将她整个人护至身后,自己踏前半步,挡在她与雾林之间。战气自丹田逆行而上,灌入剑身,青冥剑发出低沉嗡鸣,剑脊微震,似有龙吟在喉。
“再动她者,死。”
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穿透雾气,砸在林间每一寸空气上。
两名残余黑衣人对视一眼,眼中已有惧意。方才那一剑太快,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。一人喉断倒地,连惨叫都未发出;另一人尸身被甩出数尺,砸断一根枯枝才停下。
这不是战斗,是斩杀。
片刻沉默后,其中一人猛然倒退,转身跃入林中。另一人紧随其后,落地无声,转瞬消失在浓雾深处。
高处的首领仍伫立片刻,目光在陈浔与澹台静之间来回扫视。最终,他缓缓后撤一步,身形隐入树影,再无踪迹。
山道重归寂静。
唯有符纹仍在跳动,红光如脉搏般起伏,一圈圈向外扩散,却再无人敢踏出一步。
陈浔缓缓收剑回鞘,动作稳而缓,仿佛生怕惊动什么。他转身扶住澹台静手臂,低声问:“可有不适?”
她轻轻摇头,眉宇微蹙,额角渗出细密汗珠,指尖微微发凉。
“风里……还有别的气息。”她声音很轻,却异常清晰,“不是刚才那些人。”
陈浔眼神一凛,环顾四周。雾未散,林不动,鸟无声。可他知道,她从不会错。
他重新牵起她的手,掌心相贴,步伐却比之前更沉。每一步落下,都先以剑尖轻点地面,试探符纹反应。青石上的红光随着他们的前行缓慢蔓延,像是某种阵法正在悄然激活。
他走在外侧,始终将她护在内侧,用身体挡住所有可能袭来的风。
澹台静脚步未停,却忽然轻声道:“你肩上的伤……又裂开了。”
陈浔一怔,低头看了眼左肩。粗布短打已被血浸透一小片,湿热黏腻,却不影响动作。他没答话,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了些。
“我不碍事。”他说。
她没再追问,只是指尖微微收紧,扣住了他手腕的脉门,似在感知他的气血流转。
前方山道依旧蜿蜒,碎石遍地,枯叶堆积。古木扭曲如鬼爪,枝干交错遮蔽了天光。偶尔有风吹过,卷起几片落叶,打着旋儿落在两人脚边。
陈浔忽然停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