拇指推开鞘口,陈浔掌心贴住剑柄的瞬间,指腹触到一道细微的凸起——是那道裂痕。它还在,像一道未愈的旧伤,随着剑体余震轻轻刮着他的皮肤。他没有拔剑,反而将左手指尖抵在鞘尾,缓缓注入一丝真气。
这股力量不急不躁,源自《北漠炼体诀》淬炼出的纯阳之息,如暖流渗入剑脊。青冥剑微微一颤,不是抗拒,而是回应。裂痕边缘泛起微光,金焰自内而外透出,虽弱,却稳。
他闭目。
识海深处,那幅简化星图静静悬浮,与七星轨迹重合。他以意念勾勒其形,一遍,两遍,三遍。先前幻象残影浮现——她跪在祭坛,泪眼望来——他不动声色,只将星图推至眼前,一剑斩去。光影崩解,无声无息。
心中默念:“你从不需我救。”
“我只为与你并肩而战。”
话音落,剑身轻震,裂痕金光一闪,震颤渐止。剑灵归宁,不再躁动。
绿洲寂静,毒雾凝滞。远处八足踩沙之声已断,唯有风掠过枯枝的轻响。他知道,那东西还在,潜伏于地底,尾针低垂,等待破绽。
他不动。
他站着,像一块经年风蚀的岩石,不动则已,动则裂地穿云。
忽然,脚下沙地微动。
不是震动,是隆起。一点,两点,自绿洲中央缓缓拱起,如同有物欲破土而出。陈浔睁眼,目光扫去,只见那具曾持断剑的骸骨,右手五指竟缓缓张开,掌中锈蚀古剑轻轻一颤,自行离手,浮空而起。
剑身斑驳,布满蚀痕,剑锋残缺,却散发出一股古老气息。它悬于半空,剑尖直指青冥剑,不动,却似在呼唤。
陈浔瞳孔微缩。
他感知不到杀意,反而察觉到一丝熟悉的韵律——与青冥剑同源,却又更久远,像是被埋葬千年的回声。这剑,不属于此地,却归于此刻。
毒蝎女王突然退后。
八足疾速后撤,尾针收回腹下,复眼中闪过一丝忌惮。它转身欲遁,地面刚裂开一道缝隙,那古剑却轻轻一颤,发出一声清鸣。
声波无形,却如雷霆贯耳。毒蝎女王八足僵住,随即猛然下沉,整具躯体迅速没入沙中,仅余一滴幽蓝毒液悬于沙面,转瞬蒸腾殆尽。
陈浔呼吸未乱。
他左手缓缓抽出青冥剑半尺,剑尖斜指地面,金焰微吐,与空中古剑遥相对应。两剑未触,却已共鸣。裂痕处金焰骤盛,仿佛被点燃的引信,一路蔓延至剑锷。
古剑嗡鸣,剑身寸寸崩解。
锈铁化为尘灰,骨片如雪纷飞。唯有一缕银白光芒自残骸中疾射而出,快若惊电,直贯青冥剑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