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。蒙着眼，可走路比明眼人还稳。她经过这村子那天，风停了半个时辰，沙都不动。”掌柜盯着他，“你找的人，是不是她？”
陈浔没答，只觉胸前那封密信仿佛烧了起来。他记得副教主临晕前交代的假信内容——“祭坛即传承终点”。可现在看来，那根本不是终点，而是坟墓。
真正的入口不在表面祭坛，而在地底。而能感应到它的人，只有血脉共鸣者。
他低头看茶碗，热气已散，水面映不出脸。
“除了商队，还有谁进去过？”
掌柜摇头，“最近三个月，五批人进过。三批是北地来的武士，一批是江湖散修，最后一批是货郎模样的人，背着个紫檀木盒。都没出来。”
陈浔心头一震。紫檀木盒——那是他从江陵带出的东西，装着玄剑门执事令与通行镖券。难道有人冒用了他的身份？
“他们什么时候进的？”
“十天前。”
陈浔默算时间。他全速北行，昨日才到此地。若那人早十日出发，早已深入荒漠。可为何无人提及途中相遇？除非……
他们根本没走官道。
或者，根本没机会传回消息。
他缓缓放下茶碗，指腹蹭过碗沿一道裂纹。这裂纹是新的，像是最近磕碰所致。掌柜注意到他的视线，顺手拿布盖住碗口，“这碗，是上个月那个货郎用过的。他走前说，‘要是三天后我没回来，就把这碗砸了，告诉后来人别跟’。”
陈浔抬眼，“你砸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掌柜苦笑，“第二天就有巡沙队来查，问有没有陌生人出入。我把碗收起来了。有些话，说了就是祸。”
陈浔沉默片刻，忽然问：“你知道‘情蛊’吗？”
掌柜脸色一变，猛地站起，“这话不能问！”
屋里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这边。炉火“啪”地炸出一颗火星，落在地上熄灭。
“这词在这儿是忌讳。”掌柜压着嗓子，“三年前有个外乡人提了一嘴，当晚就被风沙埋了半截身子，爬回去不到两个时辰就咽了气。我们这儿的人，宁可信风沙吃人，也不信口无遮拦。”
陈浔收回视线，不再追问。他知道，越是避而不谈，越说明触及了核心。
他摸了摸左肩，伤处热得发麻，几乎要穿透衣料。静影剑在鞘中轻颤，不是因为危险，而是因为……接近。
他忽然意识到，自己已经站在了入口边缘。再往前一步，就是三十六年一现的时机。错过，百年难遇。
可眼下，他不能动。
外面风沙未歇，村道空寂。没有商队，没有旅人，连驼铃声都听不见。这片死寂本身，就是警告。
他抬起手，将第二碗茶一饮而尽。
碗底磕在桌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掌柜看着他，终于叹了口气，“你还打算去？”
陈浔没回答，只是把手伸进怀里，指尖触到那片拼合完整的地图残片。它正微微发烫，与肩伤同步搏动。
他缓缓抽出静影剑寸许，剑身幽蓝，内里符文如活物般流转。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由远及近，停在酒馆门口。
门被推开一条缝，一股冷风卷着沙粒扑进来。
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搭在门框上，指节发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