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盯着那枚令牌,沉默两息。
然后冷笑一声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回去告诉你们主子,下次来的人,得够死。”
话音落下,他不再看二人一眼,转身便走。
脚步沉稳,穿过湿衣垂落的巷道,走向巷口。身后两人僵立原地,脸色变幻不定,终究未敢追击,也未言语,只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巷口光影交界处,才互相搀扶着退向另一侧暗门。
陈浔走出巷口,并未直接融入街市。
他在对面屋檐下停住,解下行囊,取出一件灰布披巾罩在头上,反穿外袍,将双剑严实裹住。斗笠收入囊中,脸上抹了把灰土,低头垂肩,整个人顿时成了街角不起眼的流浪汉模样。
他靠墙而立,目光却如钉子般锁住那条窄巷出口。
他知道,事情没完。
这种级别的监视不会只有两人。真正的暗哨,往往藏在看不见的地方。
果然,不到半盏茶工夫,巷内再度传来轻微响动。一道黑影从侧面排水沟口翻出,身法极快,落地无声,左右张望后正欲撤离,却被陈浔眼角余光牢牢锁定。
那人穿着普通短打,腰间无佩刀,看似寻常百姓,可走路时重心始终偏于右腿,左脚落地极轻——是受过伤的老练探子。
陈浔不动。
等那人走出十步,他才缓缓抬手,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铃。
这是静影剑的剑穗铃铛,原本系在剑柄,如今被他摘下。他指尖微运真气,轻轻一弹,铃铛便如羽毛般飘起,准确挂在对面巷口的晾衣绳下方。
风起时,铃铛轻颤,若有他人经过,必会触发。
做完这些,他仍不离开。
而是退至屋檐最深的死角,背靠墙壁,双臂环抱,像一尊沉默的石像。披巾遮面,只露出一双眼睛,冷冷注视着巷口方向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街市喧嚣渐起,叫卖声、孩童嬉闹声、车轮碾地声交织成一片。可他的视线从未偏移。
忽然,他右手搭在左腕上,感受到一阵细微跳动。
不是心跳,也不是脉搏。
是剑。
静影剑在鞘中轻震,频率极低,如同沉睡之兽的呼吸。每一次震动,都伴随着左肩旧伤处一丝灼热,像是某种呼应正在苏醒。
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眸光已如寒潭深水。
巷口的铜铃,突然晃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