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——掌心有茧,指节有力,曾握过剑,也扶过她的肩。这双手不属于任何宗门,只属于江湖。
他忽然回头。
不是因为犹豫,也不是留恋。而是想确认:这座山门,这片土地,是否真的存在过那样一场血战,那样一段情谊,那样一位蒙眼女子曾在月下教他练剑。
答案在风里。
松林沙沙作响,像是回应。
他点头,像是对自己说:都记得。
然后转身,踏下第一级台阶。
脚步落下,踏实,无声。
第二步,第三步……他走得平稳,不疾不徐。雾气渐渐裹住他的身影,衣角被露水打湿,肩头旧伤隐隐发热,却不痛,反倒像某种提醒——你还活着,你还记得。
山门甬道两侧石壁高耸,中间仅容两人并行。他走在中央,影子被晨光拉长,贴在石壁上,像一把出鞘的剑。
他知道,只要走出这条甬道,便是真正的江湖。
他也知道,有人会在暗处看着他前行,不会叫他名字,也不会为他擂鼓。但他们会让路途少些风雨。
这就够了。
他不需要荣衔,不需要传承,不需要万人敬仰。他只要找到她,在她伸手时能握住,在她迷路时能唤她名字,在她被人带走的那个雨夜之后,亲手把她带回阳光之下。
他曾为她斩断血河,破过剑阵,拒过权位。接下来的路,不过是继续往前走而已。
第四步,第五步……他的脚步始终一致,没有加快,也没有放缓。
石阶尽头,雾更浓了。前方十步便是甬道出口,再往外,便是下山路。
他忽然停下。
不是因为听见什么,也不是察觉危险。而是背后双剑同时轻震了一下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遥远的东西。
他没回头,也没去摸剑柄。只是静静地站了一瞬。
然后,抬起脚,踏向下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