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雾尚未散尽,山门前的碎石上还冒着焦痕。副教主单膝撑地,左肩伤口裂开,黑袍被血浸透。他喘着粗气,目光死死盯着那片光雨中央的白衣虚影,嘴唇微动:“血渊牢……空了?她怎么可能——”
话未说完,陈浔已动。
他不再等阵型完全稳固,也不再依赖七人合势。青冥剑在掌心一转,左手轻轻覆上腰间静影残片。那一瞬,记忆如潮涌来——风雪夜柴门轻响,火塘边女子蒙眼而坐,指尖无意拂过他的袖口;春日院中,她立于桃树下,一缕发丝被风吹落掌心,他握了一整日都未曾松开。
这些不是招式,不是功法,是刻进骨子里的念。
剑尖微颤,月白光晕自刃口扩散,如同涟漪荡开。虚影再度浮现,这一次并非全然由剑阵所生,而是自青冥剑中透出,仿佛那女子真的踏风而来。她依旧蒙着眼,却似能感知世间万物,抬手轻点,动作温柔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。
副教主瞳孔骤缩。
那一指,竟与当年在血渊牢中对战时的动作一模一样——偏头、抬腕、指尖斜下三寸,正是他旧伤所在的位置。他猛地后退半步,可身体却慢了一瞬。心神震荡之下,血气运转出现断层,经脉中真元滞涩,竟有刹那失神。
便是这一刹。
陈浔脚下一蹬,身形如箭离弦,破入光雨之中。他不再居于阵眼,而是直扑副教主右侧死角——那里,是拓跋野半月前探得的情报:此人左肩曾受重创,每逢阴雨便隐隐作痛,乃是旧患所在。
十步距离,电光石火。
副教主察觉不对时,陈浔已逼近身前。他怒吼一声,长刀横扫,血气凝成刀罡劈出。可陈浔不闪不避,青冥剑划出一道极柔的弧线,看似轻缓,实则剑气凝丝,穿透血雾直刺肩井穴。
“嗤——”
剑尖入肉三分即止。
没有鲜血喷涌,也没有骨骼碎裂之声,可副教主整条左臂瞬间麻木,长刀脱手坠地,发出沉闷一响。他踉跄后退,右手死死按住肩头,眼中惊怒交加: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位置?!”
陈浔收剑,缓缓归鞘。
他站定在原地,衣袍染尘,嘴角仍有未擦净的血迹,可脊背挺得笔直。他看着对方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:“她告诉我的。”
副教主脸色剧变。
不是幻术,不是虚影,是真实的剑意穿体而入,封住了他的经脉。那种感觉,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缠绕在筋络之间,越是运功,束缚越紧。他终于明白,这不是寻常剑法,也不是阵法余威,而是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力量——以情为引,化念为刃。
“情剑……”他喃喃,“你们竟然真的练成了这种东西?”
陈浔没回答。
他只是转身,回到阵眼位置。七人依旧站定星位,剑气未散。拓跋野咧嘴一笑,弯刀收回背后,上前半步,站在他身侧:“听见没?连自己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,还好意思当副教主?”
其余六人齐踏前一步,剑锋微扬,剑气共鸣,形成压迫之势。
副教主咬牙,右手颤抖着去摸怀中符纸。他知道,若再不退,今日恐怕难逃一败。可就在他指尖触到血符的刹那,陈浔忽然抬头,目光如刃:“你想引爆‘血魂钉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