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浔缓缓抬起剑,剑锋平举,指向来者。
这是回答。
青衫客眸光一寒,折扇再度展开,轻轻一摇。
一道血刃凭空凝成,如赤蛇腾空,直劈院中老槐。树干应声断裂,半截轰然倒地,激起泥水四溅。余波扫过窗纸,哗啦一声碎裂,屋内烛火剧烈晃动。
澹台静猛然抬头。
她虽不见光明,却感知到那一斩中的血煞之力,与当年天下山的祭阵同源。她嘴唇微动,似想唤什么名字,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。
陈浔稳住身形,残剑横档,挡下逸散的气劲。他左臂黑气猛地跳动一下,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,但他没有退。
“你若再进一步,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却坚定,“我就让这把剑,染上第一个长生族人的血。”
青衫客冷笑:“你以为‘青冥’认你为主?它不过是暂寄凡躯,终将回归正统。你连剑灵都未唤醒,何谈守护?”
他扇面一转,水墨山水骤然扭曲,竟浮现出另一幅画面——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仙山,山巅矗立巨碑,碑上刻着“天下山”三字。山门前,七具尸骸呈北斗排列,中央一人披月白长袍,胸口插剑,正是澹台静。
“七星戮魂阵,需圣女之血启阵。”青衫客淡淡道,“你护她越久,她死时越痛。不如现在交出,我许她全尸归山。”
陈浔握剑的手青筋暴起。
就在此刻,堂屋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——是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。澹台静站了起来。
她一步步走向门口,脚步缓慢却坚定,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一根白玉杖,杖首雕着一朵未绽的莲。
陈浔回头,见她立于门内,面向门外雨幕,虽盲却似能看穿一切。
“你不该回来。”她声音清冷,如月下溪流。
青衫客望着她,眼神复杂:“圣女,族中长老等你二十年。天下山气运衰竭,唯有你归来,才能重启传承。”
“我不是圣女。”澹台静平静道,“我是逃奴。”
雨终于落下。
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、院中、剑刃上,噼啪作响。残剑七道纹路同时亮起,银光流转,竟在陈浔周身形成一层薄薄剑幕,将雨水隔开三寸。
青衫客收扇,负手而立,雨丝不侵其身。
“最后一问。”他说,“你,交,还是不交?”
陈浔没有回头,只将残剑缓缓抬起,剑尖直指对方咽喉。
澹台静站在门内,手指轻轻抚过玉杖上的莲花纹路。
雨声如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