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低沉的、非人般的号角声从城市中心传来。刹那间,那些原本游荡的扭曲守卫如同接到了指令,眼中冒出猩红的光芒,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向三人涌来!它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,攻击中蕴含着寂灭的侵蚀之力。
“净化它们,让亡者安息!”宁采臣率先出手,他并未动用刚获得的巨力,而是引动宇宙本源,挥手间洒出大片蕴含生机的清辉。清辉所至,那些扭曲守卫如同被净化的污垢,身上的灰暗气息迅速消散,僵硬的躯体也化作点点光尘,仿佛得到了解脱。
玄珩子与幽也各展神通,太虚清气与时空之力配合,将成片的扭曲守卫禁锢、净化。三人稳步向前推进,所过之处,污秽被涤荡,只留下纯粹的悲凉与死寂。
终于,他们抵达了城市的中心广场。这里矗立着一座最为宏伟的建筑,形似一座倒悬的星辰,其顶端指向地下深处。广场中央,有一座巨大的石碑,碑文并非文字,而是由无数细密的星辰光点构成,此刻大部分光点已然黯淡,只剩下核心一小片区域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光,散发出与永寂遗物同源,却又带着一种“记录”与“承载”意味的特殊波动。
而石碑之前,站立着一尊格外高大的扭曲守卫。它身披残破的星辰铠甲,手持一柄断裂的星光巨剑,与其他守卫不同,它的眼中除了猩红,还保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属于星灵族守护将领的清明与痛苦。它,似乎是自愿接纳部分寂灭之力,化为此地最后的守护者,以防止遗物失控或被人夺走。
“外……来……者……止步……”沙哑、破碎的意念从它身上传出,“此乃……吾族……最终……归宿……不容……亵渎……”
宁采臣停下脚步,目光扫过那残破的石碑,又落在那名守护将领身上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敬意。
“我们并非为亵渎而来。”宁采臣的声音平和,却带着穿透一切虚妄的力量,直达那丝清明的意念,“星灵族的悲壮与坚守,令人敬佩。然,此物乃永寂遗毒,留于此地,只会让你们永恒的安眠不得安宁,更可能被邪恶之徒利用,酿成更大灾祸。吾等此来,是为净化遗毒,让星灵族真正的安息,并继承你们未能传递下去的……知识与警示。”
他指向那闪烁的碑文:“那里面,记录的不仅仅是绝望,对吗?还有你们对抗寂灭的经验,以及对后来者的……告诫。”
那守护将领残存的意念剧烈波动起来,那丝清明与痛苦交织。它守护于此万古,既是防止遗物为祸,又何尝不是期待着,能有一位真正的“后来者”,能够理解星灵族的牺牲,继承他们的遗志?
“你……能……读懂……星辰之语?”它那破碎的意念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。
宁采臣未答,而是缓缓抬起手,指尖流淌出蕴含自身宇宙本源与“存在”道韵的柔和光芒,轻轻点向那石碑上唯一还在闪烁的核心光点。
“嗡——!”
碑文光芒大盛!无数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,涌入宁采臣的心神。不再是混乱的绝望呓语,而是有序的、悲壮的文明记忆碎片:
星灵族观测到永寂的临近,举族迁徙,建造这最后的避难古城……他们倾尽所有,研究对抗寂灭之法,甚至尝试创造“永恒星核”以替代即将熄灭的宇宙……最终,无形的寂灭浪潮席卷而来,法则崩坏,星辰之力失效,文明之火在绝望中逐一熄灭……在最后时刻,他们以举族残存的意志与一件偶然得到的、记录着永寂本源信息的奇异遗物(被称为“万寂典章”的残页)相结合,化作了这座“文明墓碑”,将一切记录于此,既是墓志铭,也是留给可能存在的、未来希望的最后警示……
在这些信息中,宁采臣看到了归寂教团模糊的早期身影,他们似乎在更早的纪元就已存在,扮演着“引路人”的角色……也看到了关于“永寂之喉”更加具体的描述——那并非一个固定的地点,而是一个在不断移动、吞噬秩序的“法则奇点”……
更重要的是,他感知到了那件遗物——“万寂典章”残页,就封印在倒悬星辰建筑的最深处,它不仅是记录者,其本身也蕴含着一种“让知识归于虚无”的恐怖特性。
接收完信息,宁采臣看向那守护将领,郑重道:“星灵族的牺牲与警示,我已收到。此间遗毒,交由我来处理。你们,可以真正安息了。”
那守护将领残存的意念似乎释然了,它发出一声悠长的、仿佛解脱般的叹息,高大的身躯缓缓向后倒下,在触及地面的瞬间,化作无数闪耀的星尘,与其他族人的遗骸一样,融入了这片他们挚爱却最终埋葬他们的星空。
宁采臣目光坚定,望向那倒悬的星辰建筑深处。
“万寂典章……就让我看看,你究竟记录了怎样的真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