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帘后传来武栀柠的声音:“太子所言极是。可再令工部派员指导灾民引水灌溉,开垦耐旱作物,既解燃眉之急,又谋长远之策。”
李弘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明悟:“母后所言甚是,儿臣疏漏了。”当即传令补充诏令。百官见太子决策果断,又得皇后拾遗补缺,神色间皆有赞许。
自此,太子监国,皇后辅政,朝政运转得井井有条。李弘每日四更即起,研读奏疏至深夜,遇有疑难便亲往含元殿请教。谈及朝堂纷争,他主张宽和处事,却也坚守原则——有人弹劾李敏之选拔官员时偏私故旧,李弘不避亲疏,令御史台彻查,最终证实是诬告,不仅为李敏之正名,还严惩了诬告者,既保全了贤能,又肃正了风气。
武栀柠从不越俎代庖,只在李弘陷入两难时点拨一二。那日商议是否延续均田制,朝臣分为两派,一派主张固守旧制,一派请求彻底革新。李弘犹豫不决,来寻武栀柠商议。
她指着案上的舆图,指尖划过标注着流民聚居的区域:“均田制之弊,在于隐田增多、授田不足,流民无地可依,才是祸乱之源。太子仁厚,不忍变革伤及旧勋,但治国当以民生为本。”她抬眸看向李弘,“可折中而行,先在河南、河北试点,核查隐田,重新授田,待成效显着,再推及全国。既安抚了旧勋,又解了流民之困。”
李弘茅塞顿开,次日在朝堂上提出折中方案,果然得到多数朝臣支持。试点推行三月,流民渐归,税源渐增,成效斐然。李治卧病中听闻,欣慰不已。
这年秋,江南漕运新章程推行已满一年,御史台奏报,漕粮损耗较往年减少七成,贪墨之风几乎绝迹。
武栀柠:“稚奴,你看,弘儿未负你所托。”
李治握住她的手,又看向李弘:“朕的弘儿,已然是合格的君主了。”
李弘躬身行礼:“儿臣定当恪守初心,不负父皇母后教诲,不负天下苍生。”
咸亨四年·冬
洛阳的初雪落得悄无声息,覆盖了太极殿的琉璃瓦,也给肃穆的宫城添了几分清润。太子李弘的婚典筹备得如火如荼,红绸从东宫蔓延至朱雀大街,处处透着普天同庆的暖意。武栀柠坐在甘露殿的暖阁中,指尖拂过案上裴漪的生辰八字与家世卷宗——河东裴氏,世代忠良,裴居道勇武正直,其女裴漪更是以贤淑闻名,琴棋书画皆通,更难得是略通吏治,与李弘堪称良配。
“柠儿,弘儿的婚事,有你操持,朕放心。”李治倚在软榻上,气色较往日好了些。
武栀柠回眸,将卷宗搁在他手边:“裴家女儿品性端方,与弘儿性情相契,往后既能为他打理后宅,也能在政事上略作辅助。稚奴,你近来精神渐佳,待开春弘儿成婚,往后朝堂有他坐镇,你我便能多些清闲。”
李治:“朕的身子自己清楚,能看到弘儿成家、能将这江山托付给可靠之人,朕便无憾了。”他目光扫过窗外飘落的雪花,“只是这朝堂暗流仍在,宗室之中尚有非议,你需多帮衬弘儿。”
武栀柠:“稚奴放心,我会护着他,护着这大唐江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