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露殿的烛火燃得昏沉,酒气与龙涎香缠在一起,弥漫在殿内每一个角落。李治伏在案上,手里还拿着半空的酒壶,烈酒灼烧着喉咙,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委屈与怒意——柠儿怎么能那样说?她竟要把他推给别人,难道她从来都不懂,他只想守着她一人吗?
脚步声轻缓地靠近,带着一缕熟悉的兰芷香。武媚娘端着醒酒汤,缓步走到案前,烛光映着她妩媚的眉眼,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和似有似无的风情。“陛下,夜深了,喝些醒酒汤暖暖胃吧。”
李治醉眼朦胧地抬眼,视线模糊中,那眉眼竟与宣徽殿里的身影重叠。是柠儿……她来寻他了,她终究是心疼他的。他猛地抬手,拉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武媚娘闷哼一声,却被他顺势拉入怀中。“柠儿……你终于来了。”他喃喃低语,气息灼热地喷在她颈间,带着浓重的酒气,“别再把朕推开了,好不好?朕只要你,只要我们的孩子……”
武媚娘身体一僵,随即温顺地靠在他怀中:“陛下,臣妾在。”她知道李治将自己认成了姐姐,自从姐姐入宫之后,李治再也没有宠幸过自己,可这片刻的温存,是她盼了多少久的奢望。她闭上眼,任由他带着酒意的吻落在额间、眉梢,任由他将她打横抱起,走向内殿的软榻。
帐幔落下,遮住了满室春光,也遮住了武媚娘眼底的泪光与执念。她感受着他略显粗暴却带着依赖的触碰,听着他口中反复唤着“柠儿”,哪怕只是一场替身的梦,她也想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暖意。
一夜荒唐,直到天快亮时,李治才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。身旁的被褥尚有余温,武媚娘蜷缩在一侧,鬓发凌乱,颈间还留着暧昧的红痕。那陌生的轮廓瞬间惊醒了他的醉意,李治猛地坐起身,脑海中昨晚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,让他一时无法平静。
“陛下……”武媚娘缓缓睁眼,眼底带着刚睡醒的迷茫,随即化为一丝惶恐,连忙起身行礼,“臣妾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李治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,眼底满是厌恶与懊悔。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?他把她当成了柠儿,他背叛了柠儿!
武媚娘脸色瞬间惨白,嘴唇嗫嚅着,终究没再说一个字,只是默默整理好衣衫,躬身退了出去。殿门关上的那一刻,她抬手抚上颈间的红痕,眸底的惶恐褪去,只剩一片死寂的平静——至少,她得到了他,哪怕只有一夜。
不出一月,立政殿传来喜讯,武媚娘诊出有孕。
显庆二年秋
立政殿
武媚娘小腹微隆,眉宇间却无半分孕事的欣喜,反倒时时凝着愁绪,日渐清瘦。太医日日请脉,只道是心绪郁结以致胎气不稳,开了无数安胎汤药,她却总难以下咽。
武栀柠念及姐妹情分,腹中又刚诊出二胎的喜脉,仍强撑着身子常去探望。见媚娘对着满桌珍馐蹙眉,她亲自盛了碗燕窝羹,柔声劝道:“媚娘,为了孩子,多少吃些。你看弘儿贤儿和玥儿,当初在我腹中时,我便是再难也逼着自己进补。”
武媚娘:“姐姐福气好,陛下疼惜,孩子们也乖巧。臣妾……怕是没这福分。”她夜夜难眠,闭眼便是李治醉酒时唤着“柠儿”的模样,那份替身的屈辱与执念,如附骨之疽啃噬着心神。
武栀柠:“傻妹妹,陛下虽性子执拗,却非薄情之人。如今你有了身孕,往后孩子便是你的依靠,莫要再胡思乱想。”她不知,自己的宽慰,反倒让武媚娘心底的不甘又深了几分,同样是孕事,姐姐得到的是万千呵护,而她,不过是一场荒唐后的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