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一场骤雨来得猝不及防,文子虞从永乐宫赶回长乐宫时,早已被淋得浑身湿透。夜半时分,她便发起高烧,脸颊烧得通红,呼吸也变得急促,侍女急得团团转,只能冒险去请袁慎——宫中太医被临时传去照料皇后,而三皇子府离宫较远,怕是赶不及。
袁慎赶到时,文子虞正躺在床上呓语,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。他顾不得避嫌,也忘了宫规里“外臣不得留宿后宫”的条例,只让侍女端来温水与帕子,坐在床边为她擦拭额头与手心的汗。
帕子的凉意触到皮肤时,文子虞的眉头轻轻皱了皱,忽然伸手抓住袁慎的手腕,声音迷迷糊糊的,带着几分脆弱:“夫子……不要走……”
袁慎的动作猛地一顿,低头看向她烧得泛红的脸庞,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软得一塌糊涂。他放缓声音,用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低声应道:“臣不走,臣守着你。”
他就这样守在床边,每隔半个时辰便换一次锦帕,又趁着文子虞清醒些的时候,耐心喂她喝药。直到天快亮时,文子虞的烧才稍稍退了些,呼吸也平稳了许多。袁慎松了口气,靠在床沿,不知不觉竟睡着了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来时,文子端提着食盒快步走进殿内。他刚踏入内室,便看到袁慎趴在床边,手还轻轻握着文子虞的手腕,脸色骤然变得铁青。他几步冲上前,一把攥住袁慎的衣领将他推开,声音里满是怒意:“袁慎!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私闯后宫,觊觎本皇子的妹妹!”
袁慎被推得一个趔趄,瞬间清醒过来。他看着文子端眼中的怒火,整理了一下衣领,语气平静却坚定:“三皇子误会了,臣只是担心郡主病情,才一时疏忽忘了宫规,并无他意。如今郡主烧已退,臣这就告辞。说罢,他深深看了一眼床上仍在昏睡的文子虞,转身快步离开,留下文子端在殿内紧握着拳头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”
袁慎的身影刚消失在殿门外,文子端便猛地将食盒摔在案上,精致的瓷碗碰撞出声,却没敢太大动静——怕惊扰了床上的文子虞。他快步走到床边,俯身看着她沉睡的面容,方才的怒意渐渐被心疼取代,指尖轻轻拂过她仍带薄红的脸颊,动作温柔得不像方才那个盛怒的皇子。
“栩栩,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。”他低声呢喃,语气里满是无奈,“明知道自己身子弱,下雨了怎么不知道躲一躲?”
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,文子虞轻轻动了动睫毛,缓缓睁开眼。她看到文子端,眼神还有些朦胧,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:“三哥哥……你来了。”
“嗯,哥哥给你带了清粥和你爱吃的水晶糕。”文子端连忙收敛了情绪,伸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,在她背后垫上软枕,“感觉怎么样?还难受吗?”
文子虞摇摇头,靠在软枕上,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床边,忽然想起昨夜的事,轻声问:“三哥哥,方才……是不是夫子在这里?”
文子端端着清粥的手猛地一顿,眼底的阴郁又冒了出来,却还是强压着语气,尽量平静地说:“是他来了,不过已经走了。”他没提自己与袁慎的争执,只舀起一勺清粥,吹凉了递到她唇边,“先喝点粥,垫垫肚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