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身往阁楼走,走到门口时回头,见他还站在原地,衣襟上的桂花与石榴红的云锦相映,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。
“愣着做什么?”她笑眼弯弯,“不进来喝杯茶?”
燕迟这才回过神,快步跟上。
踏入阁楼时,琴案上的乱象还没收拾。那枚飞燕玉佩半掩在锦帕里,与散落的玉簪相碰,倒像是在无声提醒着昨夜的荒唐。胡虞转身沏茶,素色袖口滑到肘间,露出手臂上淡粉色的痕迹,被夕阳的光一照,竟生出几分靡丽。
“坐吧。”她将茶盏推到他面前,青瓷盏里浮着两片碧螺春,“燕公子今日倒是清闲,不用查案了?”
燕迟的目光落在她小腿上上,那里还浅或深的淤青:“收尾了,往后……可以常来。”
“常来听琴?”胡虞将茶盏推到他面前,水汽氤氲了她的眉眼,“还是常来做些别的?”
这话戳中了心事,燕迟的耳尖又泛起红,却没像往常那样回避,反而直视着她的眼睛:“做你想做的事。”
她忽然起身,走到琴案前,指尖拨弄了下琴弦,一声清越的琴音漫开来,“倒是燕公子,今日要不要再听一曲?就当……谢你那盒珍珠了。”
燕迟没应声,只是看着她。她已重新绾了发,那枝桂花被插在鬓角,与素衣相映,竟比初见时那身清冷多了几分活气。他忽然想起绸缎庄掌柜的话——这石榴红最衬美人。若她穿上这料子做的衣裳,鬓边再簪上花,该是什么模样?
“发什么呆?”胡虞的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,“不愿听?”
“想听。”燕迟回神,声音有些哑,“但要听你真心想弹的。”
胡虞挑眉,随即笑了,转身坐回琴前。指尖落下,琴音流淌出来,不是初见时的清冽,也不是昨夜的缠绵,倒像山涧的溪流,带着点跳脱的欢快,叮叮咚咚撞在人心上。
她弹得投入,没注意到燕迟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发间的桂花上。夕阳从窗棂漏进来,在她侧脸投下淡淡的金光,连带着那抹石榴红的云锦,都染上了温柔的色泽。
一曲终了,胡虞抬头,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,心头莫名一跳,故作镇定地挑眉:“如何?比昨夜的‘琴’好听?”
燕迟没接她的玩笑,只是认真道:“三日后,我来接你。”
胡虞脸上的笑僵了僵,随即又化开:“接我去哪?”
“回家。”他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,“回我燕家。”
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,月满楼的灯笼一盏盏亮起,映得阁楼里暖融融的。燕迟看着她的模样,忽然伸手,将那匹云锦推到她面前:“试试?”
“试什么?”胡虞挑眉。
“试试合不合身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,“我让府里的绣娘来量尺寸。”
“急什么。”胡虞抿了口茶,舌尖卷过温热的茶水,“我这儿连个像样的箱子都没有,放着也是蒙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