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定国深吸一口气,毅然道:“末将愿往!就算真是刀山火海,也要为公爷趟出一条路来!”
张世杰欣慰地点点头,又看向刘文秀:“文秀,你负责指挥车营和炮兵。我要你在决战之地布下一个‘口袋阵’,放喀尔喀骑兵进来,然后扎紧口袋。”
“末将领命!”刘文秀躬身应答。
“赵铁柱,”张世杰继续分派任务,“你的前锋营作为诱饵,负责接敌后诈败,将喀尔喀主力引入口袋阵。”
赵铁柱咧嘴一笑:“公爷放心,装孙子这事儿,末将在行!”
帐内响起一阵轻笑,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。
张世杰最后看向地图,细棍在喀尔喀主力预计的来路上划了一条线:“诸位,这一战的关键在于时机。定国的骑兵必须在口袋阵合拢前赶到敌军后方,否则前功尽弃。”
众将神色凝重,都明白这个计划的危险性。一旦任何环节出错,明军很可能反被喀尔喀骑兵包围歼灭。
“公爷,”李定国突然问道,“若是喀尔喀人不上当,不追赵铁柱的诱饵怎么办?”
张世杰自信地笑了:“他们一定会追。喀尔喀人连胜之下,必然骄狂。况且...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,“我自有办法激怒他们。”
军议结束后,众将各自离去准备。张世杰独自一人走出大帐,再次来到斡难河边。
夕阳西下,河水被染成金红色。张世杰临水而立,思绪飘向了八百年前。
“成吉思汗...”他轻声自语,“你若看到今日的蒙古各部四分五裂,会作何感想?”
河水潺潺,仿佛在回应他的问题。八百年前,铁木真在这里统一蒙古各部,建立了横跨欧亚的庞大帝国。八百年后,他张世杰站在同样的地方,准备重塑草原秩序。
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,却又截然不同。
“公爷。”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,是刘文秀去而复返。
张世杰没有回头:“都安排好了?”
“是,各营都在按计划准备。”刘文秀顿了顿,有些犹豫地问道,“公爷,末将有一事不明。”
“说。”
“您为何要选择在斡难河畔与喀尔喀决战?这里距离我们的后勤线已经很远,万一...”
张世杰转过身,看着这位一直追随自己的老部下:“文秀,你以为我选择这里,只是为了军事上的考量吗?”
刘文秀愣了一下:“难道不是?”
“是,但不全是。”张世杰望向远方的地平线,“斡难河是蒙古的圣河,在这里击败喀尔喀主力,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。我要让所有蒙古人都知道,大明不仅有能力征服他们的土地,更有资格继承成吉思汗留下的遗产。”
刘文秀恍然大悟:“公爷是要在精神上彻底征服蒙古人!”
“不错。”张世杰点头,“武力可以征服土地,但只有文化才能征服人心。这一战之后,我要在这里立碑纪念,让后世永远记住,汉家的荣光,曾照耀漠北。”
夜幕降临,斡难河畔燃起无数营火,如同星空坠落人间。明军士兵们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,检查装备,打磨兵器,气氛紧张而有序。
张世杰巡视各营,所到之处,士兵们无不肃然行礼。他们信任这位统帅,相信他能带领自己走向胜利。
“公爷,”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,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兵,“明天...我们会赢吗?”
张世杰停下脚步,看着这个满脸稚气的士兵,温和地笑了:“你叫什么名字?哪里人?”
“回公爷,小的叫王二狗,大同府人。”小兵紧张地回答。
“王二狗...”张世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记住,明天不管发生什么,都要听从号令,保护好自己。我们会赢的,我向你保证。”
小兵激动得满脸通红,用力点头:“小的相信公爷!”
巡视完毕,张世杰回到大帐。亲兵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晚膳,但他却没有胃口。
摊开地图,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克鲁伦河与斡难河交汇处的那片平原。那里,将决定无数人的命运,也将决定未来数百年的北疆格局。
“报——”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,“李将军的骑兵已经出发!”
张世杰精神一振,大步走出帐外。只见月光下,两万骑兵正悄无声息地向北行进,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成败在此一举。
他仰望星空,北斗七星在夜空中格外明亮。八百年前,成吉思汗是否也曾在这个季节,这个地点,仰望同一片星空?
历史即将重演,但主角已经换人。
“传令各营,提前用饭,三更造饭,五更出发。”张世杰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,“明日此时,我要在喀尔喀人的王帐中用晚膳。”
亲兵领命而去,脚步声在静夜中渐行渐远。
张世杰最后望了一眼斡难河,转身走入大帐。案上,一盏油灯摇曳不定,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帐幕上,忽明忽暗。
大战前夕的斡难河,格外宁静。但所有人都知道,这宁静之下,隐藏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。
明天的这个时候,不知又有多少人,将永远长眠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。
而历史的车轮,将继续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