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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血战丹房(1 / 2)

阴风,并非来自天地,而是源于那只幽蓝色的鬼爪,以及爪风中所蕴含的、足以冻结灵魂的歹毒劲力!

李不言只觉得周身血液在这一刻仿佛真的停止了流动,凝固成了冰碴子。丹田深处,那缕原本被自身刀意勉强约束、处于微妙平衡状态的青冥剑意,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毒蛇,骤然彻底苏醒!它不再安分,不再仅仅是盘踞,而是化作无数道冰冷尖锐的细流,在他本就受损的经脉之中疯狂地窜动、冲撞!

外有勾魂长老那凝练如实质的阴寒爪力压迫,内有青冥剑意这“同源”气息的里应外合、疯狂作乱!两股性质相近却更为阴毒诡异的力量,仿佛化作了无数把冰冷的锉刀和钻头,要从内部将他生生撕裂、碾碎!

剧痛,已不足以形容其万一!那是一种深入骨髓、湮灭灵魂的极致痛苦!眼前阵阵发黑,耳畔嗡鸣作响,意识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被彻底吹灭,堕入永恒的黑暗。

不能倒!

绝对不能倒下去!

身后,是那扇紧闭的、看似普通却承载着整个唐门希望的静室之门。门内,丹炉之火不熄,象征着唐天穹苏醒的最后可能,更承载着唐雨那拼尽一切、视死如归的坚定信念!

身旁不远处,是正与三名如同鬼魅般的无常杀手激烈缠斗的唐雨。她娇叱连连,暗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,但李不言那因痛苦而极度敏锐的灵觉,依旧能清晰地捕捉到她呼吸的急促,以及偶尔瞥向自己这边时,那惊急、担忧乃至带着一丝绝望的呼喊!

五年来,如同丧家之犬般颠沛流离、时刻面临死亡的逃亡岁月……

桃花坞那段短暂如烟火、温暖如春阳,最终却被无情血色与烈焰吞噬的宁静时光……

柳轻轻那诀别时,带着泪与笑、将生机留给他的最后眼神……

墨先生那亦师亦友、深不可测却又带着莫名期待的指点……

火云窟中,与唐雨并肩,踏熔岩,战火蟒,取火莲的生死与共……

无数的画面,无数的面孔,无数的情感,如同走马灯般在他濒临崩溃的识海中电闪而过!最终,这些纷杂的意念,被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、最不屈、最桀骜的意志强行收束、凝聚!

那不是求生的欲望,那是一种超越生死、扞卫信念的决绝!

“呃啊——!”

一声低沉沙哑、仿佛来自喉咙最深处、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吼,猛地从李不言口中爆发出来!他原本因极致痛苦而微微佝偻、颤抖的身躯,在这一刻猛然挺得笔直!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长枪,欲要刺破这沉沉的死亡夜幕!

更让人震惊的是,他非但没有像常人那样,试图运转内力强行压制体内那两股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,反而……彻底敞开了自身的心神与经脉门户!主动地、甚至是带着一种疯狂意味地,引导着那股躁动冰冷的青冥剑意,悍然撞向自身那融合了地心火莲精华、灼热而充满生机的刀意本源!

这不是自毁,这是一场真正的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赌!赌的是他那超越常人的意志力,赌的是他那新生的、蕴含“守护”与“初心”的刀意,能够承受住这冰火极致冲突的洗礼!他要借这外部的致命压迫,借这内部毁灭性冲突的极致爆发,强行打破现有的桎梏,将这两股截然不同、互相排斥的力量,以自身为熔炉,强行熔于一炉!

“轰——!!!”

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,在他体内最深处轰然炸响!一股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的、足以让灵魂都为之战栗崩碎的剧痛,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!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在寸寸断裂,五脏六腑在疯狂移位,整个“人”的存在仿佛都要在这股力量的对撞中被彻底湮灭!

然而,就在这极致的痛苦、在这仿佛下一瞬就要形神俱灭的临界点——

一种全新的、难以用言语形容的、更加磅礴、更加原始、更加霸道的力量感,如同沉睡万古的火山被骤然点燃,轰然喷发,汹涌而出!

青冥剑意那冰冷、死寂、终结一切的意境,与地心火莲那灼热、蓬勃、孕育生机的力量,在他那坚不可摧的意志强行糅合、压缩下,竟真的打破了某种壁垒,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、却又真实存在的奇异平衡!这两股极端的力量并未消失,而是化作了一种灰蒙蒙的、仿佛混沌初开、蕴含着毁灭与新生两种截然相反意境的奇特罡气,透体而出,笼罩在他周身三尺之内!

也就在这灰蒙蒙罡气出现的同一刹那,勾魂长老那志在必得、蕴含着数十年阴毒功力的幽蓝鬼爪,已然抓到了李不言的头颅之前!

预想中脑浆迸裂的场景并未出现。

那只足以抓碎金铁的鬼爪,抓在那层看似稀薄、流转不定的灰蒙蒙罡气上,竟发出了一种极其怪异的声音!仿佛同时抓中了滑不溜手、坚不可摧的万年玄冰,又像是狠狠按在了烧得通红、即将熔化的烙铁之上!

一股极其诡异、混合着极致冰冷与极致灼热的反震之力,顺着爪尖瞬间传回!勾魂长老只觉得五指一阵剧痛兼麻痹,那感觉如同被无数冰针扎入,又像是被火焰灼伤了经脉!

“什么?!”勾魂长老枯槁树皮般的脸上,那一直以来的残忍与冷漠第一次被彻底打破,换上了难以置信的惊容!他怪叫一声,如同被毒蛇咬中般,触电似的猛地缩回手,身形向后飘退数尺,惊疑不定地看着被那诡异灰气笼罩的李不言,“你……你竟然……强行融合了异种真气?!这不可能!”

他纵横江湖数十载,见识过无数奇功异法,但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疯狂,在重伤之下,引动体内截然不同的异种真气对撞,并且……似乎还成功了?!这简直颠覆了他的武道认知!

李不言缓缓抬起头。

此刻的他,脸色依旧苍白,但那双眸子,却亮得骇人!左眼瞳孔深处,仿佛蕴藏着一颗亘古不化的寒星,冰冷、死寂,映照出万物终结的意象;右眼之中,却如同有熔岩地火在奔腾燃烧,炽热、蓬勃,充满了焚尽一切的活力与生机!

这冰火交织的异相,让他平添了几分妖异与神秘。

他手中的“不语”刀,嗡鸣声变得更加高亢、更加兴奋,仿佛为这全新的力量而欢呼。刀身之上,那灰蒙蒙的、仿佛混沌之气般的气流缭绕流转,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、仿佛能侵蚀、湮灭一切物质与能量的恐怖气息。

“你的爪,”李不言开口,声音沙哑得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仿佛掌控生死般的威严与冰冷,“太慢了。”

话音未落,他一步踏出!

“咔嚓!”

脚下那坚硬的青石板,应声而碎,蛛网般的裂纹以他的脚掌为中心,迅速蔓延开来!他整个人与手中的“不语”刀仿佛化作了一个整体,人即是刀,刀即是人!没有繁复的招式,没有诡谲的变化,只是简简单单、一往无前的一记直劈,斩向惊魂未定的勾魂长老!

这一刀,看似朴实无华,返璞归真,但刀锋划过空气的轨迹,却仿佛暗合了某种天地至理!阴阳的流转,生死的交替,毁灭与新生的循环……种种玄之又玄的意境,都蕴含在这看似简单的一刀之中!刀锋所过之处,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空、割裂,发出一种凄厉到极点的、仿佛冤魂哭泣般的尖啸!

勾魂长老活了这么多年,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,却从未感受过如此诡异、如此可怕的一刀!那灰蒙蒙的刀气尚未及体,一股冰冷与灼热交织、仿佛能冻结灵魂又灼烧肉身的奇异力场,已然将他牢牢锁定!他感觉自己周身的空间都变得粘稠、凝滞,闪避变得异常困难!

“小辈狂妄!”惊怒交加之下,勾魂长老嘶声怒吼,压箱底的功夫再无保留!他双爪齐出,体内阴寒内力疯狂运转到极致!刹那间,幽蓝色的爪影层层叠叠,如同无数从九幽地狱探出的鬼爪,又如同群魔乱舞,带着凄厉的阴风与刺骨的寒意,铺天盖地般迎向那道灰蒙蒙的、看似缓慢实则快逾闪电的刀锋!他自信,凭借自己数十年精纯的功力,足以撕碎任何防御,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连人带刀撕成碎片!

然而——

“嗤啦——!!!”

灰蒙蒙的刀气与那漫天幽蓝爪影碰撞的瞬间,并没有爆发出预想中惊天动地的气劲轰鸣声,反而响起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、牙齿发酸的、仿佛强酸腐蚀金属、又像是冰雪遇到烈阳急速消融的怪异声响!

那无往不利、足以冻结血液、腐蚀经脉的阴毒爪力,碰触到那混沌灰色的刀气,竟像是遇到了天生的克星,迅速地被瓦解、被侵蚀、被湮灭!如同滚烫的刀子切入了凝固的牛油,又像是阳光下的残雪,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殆尽!

刀势,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!依旧带着那股一往无前、斩断一切的决绝,直劈而下!

“不可能!!”勾魂长老骇然失色,亡魂皆冒!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他淹没!他拼尽全力,不顾内力反噬的危险,强行扭动佝偻的身躯向侧面闪避,同时将残余的护体罡气和一双鬼爪交叉护在头顶,试图做最后的格挡!

“噗——!”

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、利刃切入血肉骨骼的闷响传来!

血光,在昏暗的夜色下骤然迸现!显得格外刺目!

一条干瘦如同枯枝、带着幽蓝色诡异指甲的手臂,脱离了主人的身体,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凉的弧线,啪嗒一声掉落在地,手指还微微抽搐了两下。

勾魂长老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、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嚎!他捂着那光秃秃、正如同喷泉般涌出黑色血液的断臂伤口,脚下踉跄,一连倒退七八步,直到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院墙上才勉强停下。他那张枯槁的老脸上,所有的凶狠、残忍、冷漠都被洗刷一空,只剩下无边的恐惧、难以置信,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!

一刀!

仅仅只是一刀!这个被他视为重伤待宰的年轻人,竟然在绝境中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,一刀便斩断了他赖以成名、淬炼数十年的鬼爪手臂!这简直是奇耻大辱,是颠覆他毕生武学认知的打击!

这石破天惊、逆转战局的一刀,不仅彻底重创了不可一世的勾魂长老,其带来的震撼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团!